杜登春和其他幾人對于閻復身上的軍裝,甚至還有軍禮均好奇不已,在回禮時連那皮靴的牛皮硬底靴根相擊時發出的響聲后,那軍靴同樣也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對于忠義軍,他們是陌生的,盡管在來南京的路上,他們中有些人見過忠義軍,但也不過只是忠義軍在江陰的守備,對于忠義軍大抵上都只是道聽途說罷了。雖然,在路過常州時,也曾感嘆過忠義軍軍紀森嚴絕非一般軍伍所能相比,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忠義軍軍人接觸。
剛才因放歌故友詞曲一時感傷,看到樓下這個忠義軍兵佐時,心有所感便請他上來對飲。這人倒也是極為豪邁,讓杜登春這面前年少如存古一般的少年郎充滿了好感。
那邊店小二這會已經拿來的椅子和碗筷。眾人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坐下后便互相斟起酒來。雖說與這些人相比,他年齡最小,不過只有十五歲,但是多年來隨父親東奔西走的他,心智本就成熟。而杜登春等人同樣也不過三十來歲,在一起自然有不少共同語言。幾杯酒下肚之后,閻復知道杜登春、沈羽霄等人都是夏完淳的故交好友。而杜登春之所以會邀請閻復,初時只以為是一時心性,但在飲下幾杯酒后,他才對一旁沉默寡言的錢默說道。
“廣安,你看名若與存古可有幾分想像?”
他們對閻復的印象可謂是頗為不錯,這會被杜登春這么提醒,頓時隱約的看到了故友的身影。或許就是因為有這種熟悉的感覺,才會讓杜登春對他發出邀請。
起初眾人也只是好奇他的忠義軍身份,可當眾人聽說杜登春這么一說,無不是隱約的看到面前這少年,那氣質確實與已逝的故友有幾分相似。
“存古先生,又豈是在下所能相比?”
盡管夏完淳就義時,只比閻復大一歲,但并不妨礙他稱其為先生,這會聽人拿自己與其相比,立即連連說道。。
“于清河講武堂中,在下與同窗每日皆會拜讀存古先生所著《南冠草集》,詩中血性文字更是為我輩所感嘆,還請諸位兄臺切莫折煞在下!”
“哦,你是說在江北有存古的《南冠草集》可讀?”
杜登春等人立即驚訝道,《南冠草》是夏完淳在獄中所撰詩稿,后交付其姊收藏,雖說他們曾私印,但也僅限于少數人手中流傳。卻從未想到江北居然已經將故的詩集印成冊。
“當然,非但有《南冠草集》可讀,而且于我講武堂中,更是人手一冊,每日必讀,存古先生之風采,實令我輩向往……”
聽著江北刊印有的故友的詩集,杜登春等人的眼中無不是流露一種羨慕的神情。
想起夏家父子滿門忠烈,閻復的心里頓時升起了一股敬意。
“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河山淚,誰言天地寬!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
吟著這首《別云間》,閻復又說道。
“若存古先生在天有靈,看今日之天下,必可瞑目!只可惜,夏家滿門忠烈皆為國盡忠,以至忠烈無后,若不然,書社自會將稿費送予其家人。”
閻復的話聲剛落,那邊杜登春在些許感傷之后,說道。
“夏門滿門忠烈,如此忠烈之門居然就此絕嗣,實是可惜,不過存古發妻姐妹尚存于世,若是……”
“九高!”
不等杜登春把話說完,錢默便打破沉默說道。
“九高兄切勿再言,以免打擾舍妹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