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冷笑著,錢謙益不露聲色的想到那個最近風頭正勁,大有“天下第四人”之勢的朱明忠,或許他可以執掌江北四府,或許他可以執掌近十萬強軍,或許天下士子功名他可以想廢便廢。
但是在老夫手中,你不過就是一黃口小兒罷了,殺爾,又豈需用刀!
文人殺人本就無須用刀!
心底冷笑之余,錢謙益略有感嘆的吟道。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好詞、好詞,成仁之詩可柔可剛,可謂多變矣……”
聽著老師的贊嘆,鄭成功的心底卻涌現出四個字來“沽名釣譽”,盡管錢謙益并沒有說那怕朱明忠一個不好,但現在,當這個念頭在鄭成功的心底浮現出來的時候,就像是一根嫩芽似的,開始生出了那根嫩芽。
尤其是“多變”那兩個字更是讓他整個人的心底,盡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不滿于惱火,可鄭成功仍然忍著,甚至深吸一口氣說道。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詩……”
聲音拉長,鄭成功看著遠處說道。
“詩是好詩!”
至于人嘛!
那就只能再議了!
鄭成功暗自在心底這般尋思著的時候,他并沒有注意到,這是第一次,他從本性上否認了一個人,而當一個人從本性上否認一個人之后,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一個無形的裂縫,便在鄭成功的心底生出了,而在那裂縫之中,同樣也長出了一根不信任的嫩芽。
心知火候已經差不多的錢謙益,并沒有繼續添油加醋,文人殺人不用刀,是因為這刀是慢慢用上的,必須要掌握好火候,才能在必須時給對方致命一擊,萬萬不能操之過急。
就在這時,那邊有人通傳。
“兵部侍郎張煌言求見王爺!”
一聽是張煌言求見,鄭成功的心底略微一動,然后他便朝錢謙益看去。
“老師不如與本王一同去見見少司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