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邱東家呀,說話話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他了,上次見他,還是年前的事情。怎么樣,他身子骨還硬朗?”
方得財連忙應承道。
“托您的福,東家身子還算硬朗。”
傅山抿了口茶,看著方得財說道。
“老方,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都是熟人了,有什么事,你就盡管直說吧。”
方得財趕緊說道。
“大人,小人就直說了。我們東家這次讓小人專程來到清何,是想請教總辦一個消息的真假……”
傅山先是打量他一眼,然后才拉長聲調,說道:
“哦,什么消息?”
察言觀色地向前探了探向子,方得財這才說道:
“最近揚州和清河邊都在私下傳說著,說是衙署準備重定綱冊,您老知道,這綱冊是鹽商的命根子,所以東家才想問您有這事嗎?”
傅山微微一笑,不咸不淡的答道:
“噢,你問這事呀,這個事我也聽人說了。流言!流言!回去告訴邱東家,這事絕對是流言,不可信!”
聽著這個回答,方得財頓時便如釋重負的說道:
“是嗎,這下就好了!謝謝傅總辦!多謝,多謝!”
傅山嗯了一聲,然后又緩聲說道。
“不過嘛,有些事情也說不準。現今清虜于北方對我虎視眈眈的,經略又豈會容其如此成日威脅江北?養兵也好,備虜也罷,都是要銀子的,鹽課又關系軍事大計,不能掉以輕心呀。”
方得財聞言大吃一驚,趕緊問道。
“怎么,大老爺的意思是,這衙署是因為北邊的事,所以才看重鹽課?”
瞧著眼前這人一眼,傅山便在那里打著官腔說道:
“什么事情防患于未然,這今年免了火耗,衙署一下少了幾十萬兩的進項,江北靠什么?無外乎鹽課,這鹽課關乎軍國大事,又豈能不慎重?若不慎重從事,又如何能保證軍國所需?畢竟,現在這清虜于北方虎視眈眈啊!”
這會方得財再也坐不住了,他連站起追問道。
“大老爺,照您這么一說,即使衙署現在沒有動“綱冊”的打算,也不能保證衙署里就不會隨時下令動“綱冊”,是不是這個意思?”
傅山這會的官腔反倒是更濃了。
“維道衙署就是靠動綱冊來弄銀子?若是如此,那衙署與強盜何異?我知道你們這些鹽商視綱冊為根本,可官府是決意不會讓鹽課出亂子的。好了,就到這兒吧,我還有公事要辦。來人,送客!”
說著傅山便轉身走了出去,只留下方得財一頭霧水的站在那里。
那邊已經有仆傭走進來,恭敬的說道。
“方掌柜,請吧。”
“啊,哎。”
被人這么一請,方得財這才有些尷尬地隨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