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并不清楚,這些優撫政策能否讓人們接受兵役,接受“甲兵制”,但是朱明忠很清楚,在二百七十余年后,在那場中國近代史上規模最大的浩劫之前,基于備戰的需要所推行的兵役法,盡管同樣曾遭到民眾的抵觸,但最終民眾還是選擇了接受。
對于新鮮事務人們總要有一個適應和接受的過程,而亂世用重典,就是為了迫使人們接受,就像是這天下的百姓在刀子的面前接受了辮子,甚至在兩個半世紀后,剪辮子時還在那里哭喊著“我的辮子”。無論如何,他們必須要接受兵役制,那怕是用刀子強迫他們接受。
“嗯,還有一件事……”
沉吟片刻,朱明忠對朱大咸說道,
“畢勤那里你去知會一聲,告訴他,讓報紙上每一期至少要在一期宣傳“甲兵制”和“兵役”的文章,要讓百姓們知道,這當兵打仗是我漢人的傳統,是我漢人立足于世的根本,要讓這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如果漢人雖多,卻不能只想著別人如何,只有我漢人人人踴躍從軍,才能滅蠻夷于塞北,保家國安危。”
聽經略提及兄長,朱大咸的神色顯得有些不太自然,父親對兄長一直頗有怨言,怨其做了順民,而兄長的悔意,在父親看來,不過只是時境遷移罷了,自然對其更瞧不上。
“平臣,按道理來說,你們兄弟之間的家事,本來與我無關,我自不應該插手,可既然畢勤已有悔意,不如你便勸上一勸,畢竟,他也是師傅的兒子!”
朱明忠的勸說,讓朱大咸點點頭,最后他又苦笑道。
“下官知道,只是……父親的脾氣,您不是不知,哎,希望將來有機會吧!”
在朱大咸離開之后,朱明忠頗是無奈的笑了笑,有些事情,不是別人能勸得動的,他的那個師傅委實太過耿直了。
稍做了一番感嘆之后,朱明忠又繼續翻看著手中的報告,在翻看其中的一份公文的內容后,讓他立即命人將錢磊喊來。
“現在供應不上新兵的軍需?”
看著錢磊,朱明忠反問道,盡管在忠義軍的軍令部有后勤部,但是諸如軍裝、軍鞋等軍需的生產,都是衙署協助采辦,而這種采購辦法是朱明忠從后世學來的那一套辦法——分包,將軍裝、軍鞋的采購,分包至各縣,再由各縣委托給擅長針線的女眷縫制。
去年正是憑著這個辦法,解決了數萬新兵的軍裝以及帳篷等物資的生產,畢竟平均到每個縣,每縣也就只有一兩千套。按道理來說,是不應該出現這樣的事情啊。
“去年都沒有問題,怎么今年有問題了?”
朱明忠有些不解的問道。
“回經略,去年采辦軍服、帳篷時,當時只要求數量,而不要求質,以至于軍裝針腳各異,以至于官兵操練時,時有衣服針腳扯破,官兵上下對此無不是哀聲怨道,所以這次下發圖樣時,對縫衣的針腳有要求,一寸幾針,且需用雙針,從而務求堅實,以避免兵卒訓練時因其動作扯破軍裝……”
朱大咸的解釋,讓朱明忠微微一愣,他這才想起來,這個時代的縫制衣服是全憑手工縫制,即便是他的衣服,也是女工一針一腳的縫制,只不過相比于普通的軍衣縫的更精細一些。
“這是因舊式軍衣只需用松散針線縫制即可,而新式軍衣,因其款式要求,需要用密集的針腳,所以非但現在軍衣的加工價高,且縫紉女工縫制不快,如此一來,這軍衣供應自然也就有問題了,還有就是軍鞋,在按忠義軍營制每周六天,有五天需要日夜操練,每天日出時分,需先武裝拉練十里,然后再于訓練場上操練隊形,日日如此,這布鞋自然是不耐操練,按營制每年四雙布鞋,兩單兩棉,完全不夠兵士使用……”
錢磊的解釋,讓朱明忠只覺得一陣頭大,來自后世的他,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再就是這軍衣又豈是一套外衣,按新定的營制,三年役期,每人發冬服兩套、春秋兩套,大衣一件,中衣兩套,現在忠義軍全軍包括新兵在近十七萬大軍,僅軍服就需要數十萬套,如此供應不上,自然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