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他們同樣也知道,不會的,他們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打算。這一切不過只是碰巧罷了。
但是這樣的巧合卻讓靳文博感覺到一絲危險,他甚至覺得這一切將會給未來的靳家轉移到歐洲,帶來很多的風險。
“難不成那些人也要去歐洲?”
靳文博在心底自言自語著。當然,這個念頭剛一浮現的時候,他就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去歐洲,畢竟,現在的局勢對于他們更為有利。
“可他們為什么要去那兒?”
百思不得其解的靳文博在離開酒吧之后,他看著港口內的那些洋船,心里這會兒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必須要抓緊時間,趕快!要趕在他們統治南洋之前離開這里……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似火的驕陽下,一只龐大的,由五十余艘西洋式戰船以及多艘鳥船組成的艦隊在南洋的海面上航行著,這只艦隊在過去的一個月中,駛過了海峽以及閩粵沿海,在安南的港口獲得補給之后,便再次揚帆啟航,在湯瑪士等西洋裔艦隊軍官的指領朝著馬六甲駛去。
“永歷十四年六月二十六,自三寶太監之后兩百年,大明的艦隊出現在這片海域,但是盡管如此,每當抵達那些港口的時候,藩邦土人,總會為大明艦隊的龐大而驚嘆,如越南者,更是謹小慎微的為艦隊提供一切便利,唯恐激怒王提督,因而總會百般奉誠,今日方知,藩夷所懼者絕非是中華之教化,而是中華之武力……”
置身于艙室之中,盡管艙外驕陽似火人,但是艙內因為窗口打開的關系,倒是不見絲毫悶熱,對于身為“迎駕使”的屈大均來說,他自然有權享有一間獨立的艙室——盡管艙室狹窄的只能放下一張床、一張小書桌,可即便如此,對于船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仍然是一種特權,畢竟水兵們無一例外的都是睡在吊床上,而且每日都需要將吊床收起,相比于那些睡于火炮邊吊床上的水兵來說,能夠于獨立的艙中休息,本就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時間和機會用筆墨記下航行中的所見所聞。
而在離開安南一個月后,在這漫長的航行之中,屈大均有時間修改他之前所做的游記,畢竟,即便是他同樣也需要一些打發時間的方式。
當然,這也使得這次南下有了第一手的資料,這些資料有時候,甚至不遜于海軍的航海日志,畢竟,相比于航海日志,他的書寫之中更為詳細些。
“也許再過幾十年,到時候,人們就會從自己的記錄之中了解這段歷史。”
就在屈大均這么自言自語的時候,甲板上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
“陸地!陸地……”
在喧囂聲中,水兵們紛紛沖到了舷邊,甚至就連艦長們也命人敲響艦鐘,所有人都注視著那片陸地,盡管他們的航行距離海岸并不遠,但是此時出現在眼前的陸地,卻仍然讓所有人顯得有些激動,畢竟,他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到陸地了。
在艦隊朝著被綠色籠罩的陸地駛去的時候,在海面上一艘艘正在捕漁的漁船上,漁夫們同樣是驚駭的看著這支龐大的船隊,盡管在這里他們曾無數次見過各國的商船,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龐大的船隊。
而在其中的一艘漁船上,原本正在打著漁的張大軍,在被這只龐大的船隊所驚呆的同時,突然,他的淚水卻流了下來。
“阿德、阿德,你快看、快看,是大明的船!是大明的船!”
手指著船上的旗幟,張大軍拉著十幾歲的兒子激動的叫嚷著,他甚至還連忙劃起了漿,朝著船隊劃去,在距離船隊尚還有幾十丈的時候,就大聲的詢問道。
“這船上可是大明的官軍!可是大明的官軍!”
作為漢人的張大軍十幾年前在廣州陷落的時候,就隨同族人一同滔海離開了廣州,最終流落至此,在異國他鄉依靠打漁為生。多年來,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會在這里見到大明的官軍。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他連想都沒有想過。但是現在眼前的這一切卻在清楚地提醒著他。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現實。提醒的,他現在所面對的是大明的官軍。
誠惶誠恐的站在西洋式的軍艦上,瞧著那舷邊一門門西洋大炮,張大軍和兒子張德兩人無不是的顯得有些緊張,尤其是張大軍,他發現這船上的官兵和記憶中的大明官軍截然不同,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顯得有些激動。
“軍、軍爺真的是大明官軍?”
又一次,張大軍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看到桅桿上大明的旗幟了嗎?”
從隨船的廣東通譯那里知道這人說什么之后,手指著桅桿上的“明”字旗,看著這個到異國他鄉的同胞,王安民笑道。
如果不是因為看到那幟,我還不敢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