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聽聞,柔佛王國出于滿剌加國,而滿剌加國則是我大明藩屬,早在永樂元年,拜里米蘇拉隨京官尹慶到我大明拜見成祖,向我大明進貢,當年成祖封拜里迷蘇剌為滿剌加國王,并贈予詔書和浩印。既然柔佛王國出于滿剌加國,那么柔佛王國既是我大明藩屬,不知王上如何以為?”
嘴上問著如何,實際上卻是不容質疑的,而對此,馬哈茂德那里敢有絲毫不愿,甚至對于他來說,這可是抱上大明大腿的時候。
當年如果不是報上這個金大腿,恐怕就沒有馬六甲王國的事了。既然現在又有機會報上這個大腿,他又怎么可能會拒絕。
“天官所言甚是,小王與小王祖上一直有意往大明進貢,以求冊封,只是這天朝天高路遠,以至于每每不能成行,實在是遺憾至極,今日能與此得見天官,得見天朝大軍,實是小王之幸。”
雖說是蘇丹,可本質上不過就是靠著一邊做生意,一邊傳教建立了王國的馬哈茂德家族,骨子里仍然是商人,作為商人,馬哈茂德自然知道應該如何討好這些人,當然,他更清楚,作為弱者如何在強者之間生存,就像他的爺爺和父親借助荷蘭人趕走了葡萄牙人一樣,現在,他同樣可以借助大明制約荷蘭人。
作為商人的他與自己來說最為有利的選擇就是在荷蘭人與大明之間。借助他們雙方的矛盾生存下去。而不是愚蠢的只選擇一方。
當然,這是有一個前提。前提是大明足夠強大,如果這次大明只是來了一艘軍艦的話,他甚至都不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但是現在,面對如此強大的船隊,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要抱緊這顆大腿的念頭。畢竟他們所展現出的力量遠遠比荷蘭人更為強大。完全是符合祖先留下來的叮囑——大明非常強大!
在這種心態的影響下,馬哈茂德自然千方百計的討好著眼前的這位天官,就像是一個商人一樣,在那里不斷的奉承著對方。面對對方的恭維與討好,雖說有些飄然,但是屈大均的心底卻非常冷靜,他并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想來王上來時,已經看到我大明的艦隊,自此之后,我大明艦隊以及船隊會時常往來西洋,而這淡馬錫又住有我明人,且正于航道之后,為方便給船隊補充淡水、食物,所以有意租借此地,不知王上以為如何?”
原本還在一意奉誠著的馬哈茂德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位天官,這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按照祖輩的說法,大明雖然強大,但是從不曾試圖在這里得到過什么,更不曾在這里建立據點。
但是就在他想要抗拒的時候,卻立即想到了葡萄牙人,想到了馬六甲,當年葡萄牙人來到這里的時候,就曾提到過割讓一塊土地來修建要塞的要求。在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之后,馬六甲成為了歷史,馬六甲王國被徹底地消滅了。而他的祖先也只得偏安于柔佛,如果不是得到荷蘭人的幫助,恐怕根本就無法趕走葡萄牙人。甚至如果不是茂密的雨林阻擋了葡萄牙人的腳步,他的祖先怎么可能會在這里建立柔佛王國呢?
現在大明國來了,他們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是應該拒絕,還是接受?
如果拒絕了大明國的要求。恐怕馬六甲王國當年的遭遇就會在這里重新上演。僅僅只是憑借著柔佛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能夠阻擋他們的進攻?
現在怎么辦?
“尊敬的天官大人,不是我等土邦不愿意讓此地租借給天朝,而是因為當年此地為葡萄牙人據占時,我等土邦只得借兵荷蘭,方才將其驅趕出此地,后來荷蘭人便與我國商定,此地不得租于他國,若是要租與他國,非得與其商量不可……”
就在邁哈吉自以為引入荷蘭人便能夠阻止這一切的時候,卻只見原本面色和藹的屈大均突然厲聲說道。
“好一個非得與其商量,難道柔佛是荷蘭之藩國不成?我大明身為柔佛之宗主,租借此地又何需他人同意?荷蘭人?不過只是狼子野心之輩罷了!這西洋諸夷又豈能相信?”
盯著邁哈吉,冷笑之后,屈大均又提著歷史說道,
“當年葡人滅馬六甲時,馬六甲遣使求助于我大明,當時我大明雖有心而無力相助,只因我大明于南洋既無據點、亦無要塞,自然無力相助,今日我大明于此設立據點,自然可為柔佛之屏障,他日若有人侵犯柔佛,我大明自可為爾國提供保護,而爾國所需者不過只是將此荒島租予我大明,作為我大明于此之商站,此島荒涼如此,于爾國又有何用?”
盡管有著天朝上國的傳統思維,但是屈大均同樣也在學習著,學習著西洋人每到一地首先通過談判進而設立據點,并最終不斷蠶食的方法,相比中國式的大軍壓境,這種蠶食才是最穩妥,最有效,而且成本最低的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