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免繳火耗”,什么“免除苛捐”,等等,中國百姓的要求之底,遠遠超出朱明忠的想象,以至于做為他們的同胞,他都覺得百姓們要求的太少了,所謂的“免除苛捐”不過只是入清以來,滿清地方官府增加的“苛捐”,至于應繳的稅卻是一文不少。
“是啊,百姓的要求本身就不高,報紙上寫給你立長生牌位,倒是不是因為他們能吃飽飯,而是因為你治下的江北,幾乎沒有貪官污吏,說即便是高皇帝時,官員也不見如現在這般清廉……”
石昭看著朱明忠,那目中盡是迷惑與不解。
其實何止是她不解,就連同外界同樣也是滿滿的不解,他們不知道江北為什么能夠避免貪官污吏的出現。
“不是沒有,而是很少!”
搖搖頭,朱明忠并沒有因為石昭的這句話,而有絲毫的自得。
“貪官污吏古來有之,可以說根本就是無從避免,千百年來,為君者皆想盡除貪官污吏,可即便是高皇帝扒皮填草也無法阻止,究其原因其實貪官污吏的出現并不在于人,關鍵在于制度!”
在這小小的試驗田中走著,查看著地中的朝天椒長勢的朱明忠,一邊走一邊說道。
“大家皆以為是我的功勞,其實是是制度的功勞,過去地方上是知縣獨大,“破家縣令,滅門知府”這些地方官員集民政、稅收、司法、教化各類大權于一身,如此大權集于一身,且又沒有絲毫監督,又焉能不導致**。所以我才會在江北行以分權,分其權力,令其互相制約,互相監督,如此才避免了官員貪腐……”
提及此事時朱明忠冷冷一笑。
“當初我初步江北,江北各地盡是降官,這些降官說是心情大明,可大抵他們不過只是墻頭草罷了,明來降明,清來降清,而我欲鞏固江北,又怎能容其把持地方,但是他們皆是降官,若是斷然奪其官位,將來又怎么會有人愿意降我?所以,我才會設提刑主持起訴,設推事主持司法,與知縣平行不受其管轄,至于知縣專司民政,如此一來,將其從執行者變成監督者,而百姓若是對其施政不滿,亦可通過審判廳起訴,一切皆由法定,再加上報紙作為監督,于一旁監督提醒,如此一來,即便是有貪官污吏,也能在其做出大惡之前,將其繩之以法……”
其實,并沒有朱明忠說的這么簡單,現在江北之所以看似沒有貪官污吏,除了超越時代的權力制衡、監督原則之外,還有離職審計等多種超越時代的規則,當然,最重要的是,現在所有的官員都在適應著規則,而他們會在適應中尋找漏洞,并利用漏洞為自謀利,這是人性使然。
當然,在任何一個王朝初興之時,都是貪官污吏最少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官員們大抵上還都有著他們的“夢想”,升官、當大官,畢竟在這個時候,晉升的機會更多,但凡有遠見的都不會因為一些阿堵物而失去大好前程。
其實,朱明忠并不知道,為什么和石昭說這些,或許兩個人只是隨意的聊天,但是在意識到她的另一個身份時,他的話聲還是一啞,最后又笑說道。
“看我,怎么盡說這些,你對這些事肯定也沒有什么興趣。嗯,反正,說一千道一萬,最關鍵的就是如何讓百姓吃飽肚子,而育種才是根本,只有糧食的產量高了,這地才能養活更多的人,讓更多人吃飽肚子!”
剛想借口岔開話題的朱明忠,還沒說完,便聽到石昭說道。
“那個,你,你可以教我如何選育良種嗎?”
像是生怕他拒絕似的,石昭急忙說道。
“以后你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若,若是可以的話,你可以教我如何選育良種,如此也有個幫手,你放心,這事我絕不會告訴其它人。”
滿懷期待的看著朱明忠,第一次,石昭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標,她的目標同樣也很簡單,就是繁育出良種來,讓天下百姓再不至于挨餓。
對于石昭的要求,朱明忠并沒有拒絕,不過,作為一個外行,他所能教石昭的,也就只是一些簡單的育種知識,畢竟他也只懂得皮毛,而且很多詞匯諸如“遺傳”、“雜交”之類的詞匯,石昭聽著也是一頭霧水,以至于有時候,甚至不得不用一些其它的說法解釋給她聽。甚至不得不用“娶個漂亮媳婦受益三代人”的說法,去形容遺傳。
不過,因為只知道育種學的一些皮毛的關系,實際上并沒有多少需要向石昭傳授的,不過只是幾天的時間,他就已經教授完了自己的所學,而剩下的只能留著她自己去摸索,比如通過類似“孟德爾豌豆實驗”之類的實驗去一步步的完成育種學的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