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對于哥丹威來說,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是向非常強大的敵人的投降,對于他而言,投降是保全家族的一種方式,畢竟,他麾下的兵丁有半數都是出自他的家族。他必須要保全自身的力量,而不是為了阿瓦城中的國王讓家族陷入無力保護自身的境地之中。
而且,他所投降的對象并不是其它人,而是大明的軍隊,對于大明,或許身在南方的他從未曾去過,但并不意味著他不了解這個曾幾何時幾乎將緬甸滅國的北方大國,自然也知道,緬甸是大明的藩屬。多年前,云南沐家的一個使節,既可令緬王下跪叩頭。
或許,他是緬人,但是他打歪人,是打歪人的頭領,如果在這里抵抗的話,到時候,打歪人很有可能會被明軍徹底消滅。
這……不是投降。
“頭人,當初莽家將我們打歪人趕至河口,說是賞賜,可那個時候,這河口又是什么地方?不過只是惡疾橫行的蠻荒之地,這里當時還住著孟族人,咱們可是一刀一刀的把孟族人趕走,然后又在這里開墾土地,他莽家又憑什么占據阿瓦,占所全緬甸最好的土地?”
鞠著腰站在頭人的面前,哥黑的語氣中帶著不滿。打歪人是緬人中的一族,緬人中一共有九大族,而打歪在這九大族中的地位非常一般,甚至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被趕至河口。盡管經過近百年的開墾,當年一片荒蕪的河口已經變成了全緬甸最富庶的地區之一,但是這并不意味,打歪人會忘記當他們是怎么來到的這個地方。
他們并不是心甘情愿來到這里,在莽應成擊敗孟人之后,打歪人就遷移到這里,因為莽應龍奪走了他們的土地,他們不得不來到這片孟人曾經生活的土地,和孟人撕殺數十年,才將他們趕進大山之中,為此,成千上萬的打歪人死在了戰場上。
“我知道,莽家……”
冷笑一聲,看著遠的海灣,哥丹威說道。
“當年把咱們趕到這里,就是想借孟人、借西洋手壓制咱們,這些年,九族之中,除了與莽家有姻親的幾族,其它各族又與山里的孟人、撣人有什么區別?沒有任何區別,在阿瓦城的的莽達眼中,咱們是緬人,可不過也就是緬人中的土官罷了。”
作為打歪人的頭領,哥丹威必須要考慮本族的利益,他絕不會冒著本族被大明剿滅的代價,去幫助莽達。
“現在,大明來到這里,若是咱們能交好大明,到時候,就有機會利用明軍擊敗莽家,甚至可以獲得大明的冊封,有了大明的冊封,咱們就再也不需要顧忌阿瓦城的莽家!”
想到當年莽家獲得大明的冊封時,那副得意模樣,甚至那些土司之所以認同阿瓦,正是因為他們曾受大明的冊封,哥丹威只覺得心頭一陣激蕩,只要他能夠得到大明的冊封,打歪人就再也不會任莽家驅使!
“頭人,明使來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小船,在哥黑的提醒下,哥丹威急忙迎了過去,他甚至一直走到海邊,任由海水沖擊著他赤足,在他看到船上只站著一名明官的時候,心底還是不禁為其膽色而感到驚訝。
“下邦小臣豈敢抗拒天朝大軍,先前未能迎接天朝大軍,實是小臣之罪,還請天使恕罪。”
跪在地上的哥丹威顯得極為恭敬,其實先前看到那明使孤身一人上岸之后,在驚訝于對方的勇氣之余,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句話“有持無恐”。
相比于緬甸,大明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別的不說,身為河口總兵的他,麾下不過千人,西洋大炮不過數門,這還沒有大明一艘小船上的炮多。面對這樣浩浩蕩蕩的艦隊,他又怎么敢生出抵抗之心。
“哥頭領客氣,你能棄暗投明,歸順我大明,大功如此,又有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