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靠近之后,李定國才人下屬的口中得知,這些土人兵卒是孟族的土兵,是孟族頭領派來保護朝廷的。他們在看到李定國一行的明軍到來的時候,立即便讓開了道路。
而李定國身邊的親兵則趕緊徒步跟上,然后守護在李定國身邊兩側,手按刀柄,全神戒備著以防止這些土兵之中會有刺客突然發難。
可是他顯然多慮了,這些土兵看到明軍時,那臉上全是一副敬畏狀,那里敢有絲毫發難的心思。
在進入城寨中央的時候,李定國才看到手提流星錘坐于那里的沐國公,他就那坐在層前,而在廢墟附近大抵都是婦人,只有極少幾位內官和官員,甚至就連同錦衣衛也看不到幾人。
他們在看到李定國一行的時候,無不是放聲大聲哭起來。
而沐天波卻根本無視李定國的到來,更沒興趣起身,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繼續望著廢墟發呆,仿佛繼續看下去,就能讓時光倒流一般。
“沐公爺,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沐天波的身邊,李定國聽著周圍那凄慘的哭聲,立即問道。
“前天夜里,數百緬人闖入寨中不發一聲,便是一通砍殺,我等當初入緬之時,已奉皇命盡棄兵器,所以大家身上都是身無寸鐵,面對緬人殘殺,只得赤手相搏,當時本公只能拼命護衛中宮安全……”
此時的沐天波神情萎靡,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沉淪,他的雙眼看著遠處,語氣顯得極為平靜。
看著坐在那里的沐國公,這會李定國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盡是血污,而那對祖傳的流星錘上,同樣也盡是血污。
“后來幸虧孟人頭領白山領兵過來救援,我等方才得救,只是可惜朝中諸公,懼慘死于緬人刀下……”
提及朝中諸公慘死時,沐天波的語氣頗為平靜,倒是沒有絲毫波瀾,而李定國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眉頭微微一挑,倒也沒有再問什么,甚至在這一瞬間,他都有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
曾幾何,即便是面臨著滿清入寇、國家危亡的局面中,這大明朝廷仍然處于“文武之間無法取得統一和協調”的困境之中,以至于即便是他本人,也不得不遠離開朝廷,不問朝政,至于大臣們在如何作為皇帝的輔弼問題上同樣也處于同樣的困境之中。
現在,聽到朝中諸臣悉數為緬人所殺的時候,他難免生出了一陣如釋重負之感。不過,之所以會生出這種感覺,是因為皇上不在這里。至少皇上是安全的,至于朝中的諸位大臣……哎,一切都是天意。
是的,天意如此,不是他李定國不想救,而是天意如此!
“中宮是否安全?”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李定國心里的一絲擔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問道。
“那阿瓦城?又怎么會是這般模樣?”
李定國提及此事時,只見沐天波立即厲聲說道。
“怎么會是這般模樣?那莽達蛇鼠兩端,身為我大明土官卻不惜以下犯上殘殺我大明朝中諸公,不殺其焉能泄本公之恨,若不將此城盡毀,如何令其吸取教訓!”
其實,這一切與沐天波倒沒有太多關系,畢竟領兵毀去阿瓦城的是白山,孟族當年為緬人重創,其城池為緬人所毀,族人不得不逃入深山雨林之中,才得已幸免,也因如此,白山才會放火毀去阿瓦城,至于與其一同攜手焚毀阿瓦的撣人頭領段山,則是為了激厲土兵。
一場一邊倒的殺戮不可避免的在阿瓦城上演著,這一切,當然不是沐天波主導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選擇默認,甚至在內心深處,他同樣也渴望著報復,報復那些背信棄義的緬人。
而在這個過程中,沐天波只是在這里守衛著中宮,對于他來說,這阿瓦城的下場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也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緬人的死活,土人的生與死和他沒有關系。他所需要的僅只是守衛中宮。在得知孟、撣兩族聯軍將阿瓦城盡數焚毀之后,他從最初的默認轉變為支持,他非常清楚那些土人的性情,如果大明對緬人于朝廷不敬一事不加以報復,到時候,即便是大明復了國,這西南也勢必將再無寧日。
即便是手無一兵一卒,對于孟、撣兩族聯軍的行為,沐天波仍然選擇了把這一切落在他的身上,畢竟作為征南將軍,除了調動明軍之外,他同樣可以調動土兵,他必須要讓外界知道,這阿瓦城是他征南將軍所毀。也只有如此,才能威懾屑小,才能讓西南諸夷再次心懾于大明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