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中秋已過,但是正午時分,驕陽當頭卻仍帶著些許夏日的悶燥,這會家家戶戶本大抵上都是在院長跌乘涼歇晌,吃瓜、喝茶,鮮少有人出來。而從睡夢中驚醒來的黃田云卻不覺得天熱,他只是一個人在那里沿街前行,他的腦子在想了許多,想到了那個夢,自然也想到了前幾日報考的書院。
幾天前,來到清河之后,他便與鞏成琪一同化名報考了書院,想籍此謀個出身,那考題倒也算簡單,許是能考中的。若非是如此自信,他是萬萬不可和那個夢的。
想著那個夢,黃田云的心思就是一陣紛亂。更是心有余悸地想到。
“難道說,這就是征兆?”
可這征兆又是什么?
難不成是在告訴他,如果想要高中狀元的話,到時候肯定是要丟掉性命的。
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可能中狀元啊?
有些心煩意亂的他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只見前頭一家飯莊,兩間門面前有一株大柳樹,門面東邊張了一個白布篷,篷下案上放著剛剛出鍋的鹵肉。一位姑娘坐在旁邊守攤。有些心煩意亂的他便走過去,見門面柜臺旁坐著一個人,穿一身洗得雪白的竹布大褂,一手執扇,一手在帳簿子上執筆記帳。
“來,給我切斤鹵肉,再溫一壺酒!”
這個時候,或許只有借酒消愁了,
一壺酒、一斤肉,再加上一碟油炸豌豆米。
“莫非這征兆就是說,若是科舉的話,就是死路一條。”
黃田云怔怔地看著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的柳絲,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也就是說,老天讓我留于此地,如此才能有一條活路?”
但是他隨即又搖頭說道。
“不對啊,那人明明說我將來必定要做到閣老相爺啊?”
皺著眉頭,黃田云的腦海中閃動著各種各樣的念頭,一時間心里卻是難以平靜,最后,只得在那里一邊喝酒,一邊吃酒,那眉頭更是緊鎖著。即便是把那酒喝了,他仍然沒有定下注意,隨后又叫了一壺,就這么一邊吃肉,一邊喝酒。
“那個人嘴上說的是他要殺的是漢奸。而又說自己是閣老相爺,這可是大明朝的官,大清國哪里有什么閣老。莫不是這老天爺想要借著這個夢像自己說些什么?”
待到最后,他抬頭看著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的柳條,看著那門外的市街,看著市街的上人們,突的,他又自嘲道。
“黃粱一夢終有醒時,黃田云啊!黃田云!你畢竟是漢人啊!若是再執迷不悟的話,沒準兒這性命可就真沒了。”
終于,在說出這番話后,黃田云似乎找到了答案,對于已經年近四十的他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給自己一個升官發財之外的理由,而在此之前,他所思所想的無非就是為了升官發財,似乎對于他來說,人生除了升官發財,除了“御街夸官”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的追求了。
甚至他之所以會在親人的勸阻下一意孤行南下為官,為的又豈是一展心的抱負,他為的無非就是他日的飛黃騰達。
而今天,他卻找到了另一個理由,留在這里的理由——他是漢人!
沒錯!
我本漢家好兒郎,為何要為那滿清做奴才?
當然,他之所以選擇留在這里,最關鍵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他認同了自己的身份,而是害怕將來有朝一日大明重得了天下之后,到時候會對像他這樣的漢奸加以清算。
“若是能在這里為官的話,待到將來大明重得天下的時候,沒準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想到將來自己已經是大明的官吏,那時對漢奸的清算又怎么可能到自己的頭上時,黃田云不禁暗暗為自己的這個選擇叫好,然后暗自尋思著。
“現在大明初興,正是用人之際,沒準到時候,還能做到一省巡撫,甚至當朝一品也不一定,指不定老天爺就是借這個夢,告訴自己應該怎么選擇,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選錯了邊……”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當漢奸到時候肯定要掉腦袋。可如果要是在這邊待著,沒準就能當閣老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