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剛才那兩發凌空炸的炮彈,若是擱在戰場上,至少能炸死上百人!”
“射程三百丈,雖說射程不比野戰炮,可這炮畢竟是大隊炮,就像軍門說的那樣,每個大隊都裝配上幾門的話,若是幾十門炮一起瞄準敵軍放,到時候那效果,效果可提高了不止一倍,估計甚至都不需要打槍,單就是用炮炸,都能把清軍給炸沒了!”
不肯讓戴蒼出風頭的關鵬程也跟著跳起來,大聲補充道。
作為軍人的他很清楚,這種迫擊炮優點,如果能夠大量裝備的話,很有可能會改寫戰爭的進行方式。盡管現在忠義軍的火銃兵憑借自生火器的犀利,但是火銃的有效射程不到五十丈,相比于火銃火炮的射程更遠,且威力更大,但是數量卻非常有限,盡管為了攻城特意裝備有一定數量的臼炮,但是臼炮的射擊精度卻非常有限,而現在迫擊炮非但重量輕,而且可以像臼炮一樣的普遍裝備,且其精度頗鎬,而不是像原來的臼炮那樣,在戰場上完全是憑運氣。
“可不就是如此?”
身為炮兵教習的李度遠,作為戴蒼的學生,自然不會在意戴蒼出風頭,也緊跟著在一旁附和道,不過他的話語的卻顯得頗為專業。
“原來的18斤臼炮的炮彈威力雖說更大一些,可是沒有準頭,可現在的迫擊炮卻不同,可以調整射程不說,而且準頭頗高,至少不比普通的大炮差,若是在與清軍打仗的時候,相隔里許之外,在其列陣的時候,把迫擊炮都集中起來,然后以迫擊炮的密集火力一陣炮彈打過去,這清軍的士氣至少可以被炸去五六成,這個時候,再以火銃兵列隊排槍射擊,隊列凌亂的清軍自然不是咱們火銃兵的對手,到那時,咱們忠義軍打仗,基本就是先用炮轟上一陣,然后再把步兵派上去便行了。”
這不就是17世紀的炮兵轟、步兵沖嗎?
李度遠的話讓朱明忠的唇角微微一揚,心底想到了后世一個頗為形象的步兵戰術基本原則,不過這六個字看似簡單,但其中卻有著很多的學問,畢竟炮兵的使用牽涉到很多數學方面的知識,盡管現在講武堂那邊已經建立起了炮兵科,但是教材仍然極為簡陋,想要建立現代化的炮兵,就必須要掌握現代化的炮兵技術。
在拿破侖時代,炮兵不只是體力活,還是技術兵種,必須要經過快速和精準的計算才能在炮戰中獲勝。可以說正是法國強大的數學造詣使法軍炮兵在歐戰中立于不敗之地。
法國18-19世紀交替時期,冷兵器依然在陸軍中占有重大優勢,故而數學用處不大。但早期炮兵和海軍對數學要求較高。而軍官素養遠不止彈道計算和三角函數。尤其注意的一點是,拿破侖時期,以拉普拉斯為代表的半數數學家均是行伍出身,法國把該領域仰望星空的掌舵者用在了帝國的崛起上。
必須要想辦法完善炮兵的教材!建立現代化的炮兵培訓體系。尤其是炮兵軍官教育體系。畢竟在這個時代,火炮是最重要的武器。無論是陸軍也好,海軍也好。火炮可以說是軍隊戰斗力的根本,而數字足夠優秀的炮兵軍官則是炮兵部隊的靈魂。
心底暗自這么尋思著,想到現在講武堂中的炮兵科使用的那些16世紀末以及17世紀前期傳入中國的炮兵教材,朱明忠的心思頓時浮動起來,他幾乎本能的想到了向歐洲派出留學生學習炮兵。畢竟,相比于中國,歐洲人已經建立了基本的炮兵學科。
可問題在于,即便是他現在向歐洲派出留學生,是否有可供學生學習炮兵的學校或者軍事院校?
甚至,即便是有學校可供留學,那么現在又有合格的精通數學的學生適合選派嗎?不說其它,就是講武堂的炮兵科的學員培訓,都需要從頭教授他們數學,如果不然,他們根本就無法學習彈道學等炮兵學問。
對17世紀歐洲的一無所知,讓朱明忠的心思一沉,以至于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對這迫擊炮也沒有先前那么熱衷了。
武器從來都只是輔助作用,關鍵的是建立一個完整的科學體系,西方火炮技術領先于中國,又豈僅僅只是武器上的領先,而是整個體系上的領先,而不僅僅只是一兩件先進的武器,而后世中國的落后,也是整個體系上的全面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