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身為皇帝的福臨來說,他可不希望,這樣的好事,臨到最后卻不過只是空歡喜一場,于是自然顯得極為關切。
迎著皇上的詢問的目光,蘇克薩哈說道。
“皇上,其實,此事的關鍵,并不在我如何造糧,如何運糧,亦不在海賊會不會于海上攔船,而在于……”
話聲故意一頓,蘇克薩哈用余光撇了一眼索尼,在其目中尚還有一絲得意時,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道。
“在于這船掛何旗!”
船掛何旗?
無論是索尼亦或是福臨,皆是一愣,他們不解看著蘇克薩哈,然后福臨問道。
“船掛何旗?這又是何意?”
“回皇上,這海上不同于陸上,海上船掛何旗,即是何國之船,若是我朝運米船,掛他國之旗,自然是他國的船,若是海賊攔截的話,就等于侵犯他國,如此,他國水師,必定會派艦保護……”
直到這個時候,蘇克薩哈才再次露出些得意來,他看著神情頗為驚詫的索尼,繼續說道。
“這海賊確實是以擅長海戰而屢勝我大清,可是索大人恐怕不知道,這西洋諸國,皆是擅長海戰,葡萄牙者、荷蘭者,皆是不遠數萬里,一路趟海遠道而來,其所長海戰,絕非海賊能比,若是運米船掛荷蘭旗,為海賊劫奪,荷蘭必定不會輕予海賊,如若荷蘭派水軍保護,或干涉,必定能重創海賊,屆時,我大清勢必可不費一槍一彈,即可借外兵除以海賊,如此豈不妙哉!”
一句“豈不妙哉”之后,蘇克薩哈的面上再也沒有了之前故意做出的為難,他之所以如此,正是為了在皇上面前打擊索尼,為了彰顯出他蘇克薩哈的才能。
看著其這副模樣,心知掉進其陷阱中的索尼,便立即出言反駁道。
“哼哼,那西洋人的旗豈是想掛便掛的,若是荷蘭人、葡萄牙不讓我大清的運米船掛旗,又該如何?”
索尼當然沒有提到掛外國旗有損大清國的威望,這會我大清不過只是剛入關,還沒有那副“天朝上國”的架子,而且一個個的都是實用主義者,若是能這樣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引洋人攻擊海賊,自然是再好不過,那里會自討沒趣的說什么,大清船掛外國旗,有損天國的顏面。
也正因如此,索尼便直指蘇克薩哈這個建議中最關鍵的一點,西洋人讓不讓掛旗。
“正是如此,蘇克薩哈,若是西洋人不許,又該如何?”
皇上的詢問,讓蘇克薩哈再次叩頭說道。
“皇上,此事再簡單不過,這西洋諸國與我大清截然不同,其自有國情在,若是我朝于其國中辦有船運公司,就相當于辦商號于其國中,商號內的船只,皆可掛其國旗,而此事,奴才那邊已經辦好了,現在已經于澳門辦了一家商號,我大清所造運米船,他日皆可掛葡萄牙旗,若是再于荷蘭人屬地辦理商號,運米船亦可掛荷蘭旗,若是海賊攔截,等于同時惹怒兩國,其豈不是自尋死路?”
在澳門的公司當然不是蘇克薩哈辦的,而是靳文士買下來的,本意是為了轉移靳家的家當,現在則成了蘇克薩哈的邀功之物。
“到時候,我等所愁恐怕并不是海賊來不來攔截運米船,而是愁其敢不敢攔截運米船了!”
“蘇克薩哈,這件事,你辦得好!”
聞言頓時大喜的福臨立即出言稱贊道。而皇上的稱贊,讓蘇克薩哈得意之余,那耳中卻又一次傳來一句不咸不淡的話來。
“蘇大人的法子,若是辦成了,自然是于國有利,可,蘇大人,您這法子里,卻有一個地方是無論如何,都解決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