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程語氣顯得極為自信,他早就已經料定山西不會有什么抵抗,并不是因為這里的清軍兵力有限,而是因為天下大勢如此,當然,也是因為人心使然。
“白如梅性格如墻頭草一般,現在天下皆降,其又怎么可能不降,更何況……”
突然,許云程含笑看著面前的李子淵,他的心底浮現出十幾年前的那句話來。
“十八子主神器”
十幾年前,元帥的那位本家入山西時,傳出的那句話。盡管那詩句中有“李繼朱”三個字,但是最終局勢的發展,使告訴世人這所謂的“讖語”不過只是為了蠱惑人心的妄言罷了。
盡管明知道所謂的“讖語”不過只是為了蠱惑人心,但是現在,面對這樣的一句話,那些納降的地方官員中未免沒有覺得自己應該早識天命,變成了從龍之臣的人。
當然,現在這個話,不能說,也沒有人敢說,但是并不妨礙許云程去想。而這一路北伐,許云程也發現了李子淵與李自成的不同。當年李自成只顧向前,各地方一般都不留兵駐守。只是向已經投降的府、州、縣,委派了大順朝的縣令。當時又為了解決大軍給養和開支。新委派的各府、州、縣官吏,皆以供應軍需為由向民間搜索騾馬,搜刮軍需。而李自成只考慮如何供應東征大軍,長驅入燕,趕快攻破北京。至于如何使新委派的官吏采取一些有效的辦法,使百姓能夠過安定的日子,休養生息,就來不及考慮了。
可是李子淵卻不同,在納降的地方,除了原官吏留用之外,他更是張貼告示,強調不取分文餉稅,一切稅捐皆從舊例。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沒有辦法獲取軍餉,他同樣派人搜捕那些事清未降的偽官親屬,強迫他們獻出少則數萬兩多則數十萬兩的“贖罪銀”,充作北伐的軍餉,如此一來,既得了軍餉,又避免了人心的混亂。
在李子淵一行抵達平陽之后,大軍在這里休整了五天,一來是官兵需要休整,二來也是為了等待后方運來的糧草,如果說李子淵在朱明忠的身上學到什么,就是對于新征服地,永遠不要剛一占領就極盡索取,每到一個地方,必須要先招攬人心,也正因如此,李子淵才會不惜從河南運糧,同時在平陽召見遺老。一時間,他在平陽倒也是繁忙非常,當然那些受其召見的遺老,也無不是感于他的“禮賢下士”對其自然是歌功頌德,更有一些遺老遣族中子弟于其帳下效力,這個時候,偽官不愿意放棄“反正”的機會,同樣,那些遺老也不會錯過重回正統的機會。
也就是在李子淵剛剛抵達平陽的時候,作為其麾下先鋒的孫義安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領著數千騎兵繞過因為十幾年前清軍屠殺,百里無人煙的紛州,直逼太原城下,在其前鋒抵達太原的時候,城中不知多少官員紛紛逃離,而抵達太原的騎兵,并沒有攻城,只是在太原城外駐守,直到數日后,前營的三萬大軍抵達之后,才將太原真正包圍了起來。
就是在明軍來到之前,山西巡撫白如梅已經因為不守黃河回到省城,使晉西和晉南各州縣不戰失陷,已經受到彈劾。不過朝廷也只是下旨切責,并沒將他撤職,而是命他于任上的戴罪立功。
十月十八日,也就是在太原被包圍的當天,白如梅在太原召集城中的文武官員,還有士紳中較有頭臉的人物,到巡撫衙門后堂里商量守城之事,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山西布政使等官員已經棄官潛逃,到場的官員不過只有區區十余位,至于那些士紳,來的也只有幾十位,而且大抵上都是心懷異心,官都逃了,更何況是士紳,現在指往他們拿銀子,自然是不可能。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太原肯定是守不下去了,不過誰都沒有說話,畢竟楊震威在那,綠營兵就在外面,萬一說錯了話,是要掉腦袋的,看著沉默不語的眾人,白如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