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若是我是個讀書的人,肯定讓你去當兵,可,我不是,而且,哥……”
拳頭猛一握,玉玉樹看著兄長說道。
“你看這拳頭,過去在街上當混混的時候,打人還擔心被扭到官府里頭,現在,當了兵,反倒是沒了這個顧忌,我這性子,當兵再合適不過。”
最后他又看著兄長笑呵呵的說道。
“再說了,那簽可是我抽到的!”
是他抽到了當兵的簽,既然他抽到了,那就不能夠讓給其他人。
終于,吃完早飯之后,在一家幾口人往衙門走去的路上,李王氏垂著頭那淚水不住的滑了下來,看著兒子的時候,盡是一副心疼模樣,這畢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可是,她沒有選擇,畢竟這是一家子。
所以在抽簽的時候,她自作主張的給老二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抽到了簽,這個簽不是天意,是她這個當娘的讓老二去的。
這一去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恐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但是為了這個家,她沒有其他的選擇。她這個當娘的,但凡有一絲可能,又怎么可能會把兒子往死路上推。
“娘,您別哭了,沒啥,不就是當兵嘛,這天下人當兵的可多了……”
兒子的勸說讓李王氏哭道。
“玉樹,你、你到了隊伍里頭,可千萬得小心,萬萬不能逞強知道嗎?那打仗的時候,可是刀槍無眼,別把性命賠了……”
話還沒說完,她又一次哭了起來,盡管為了這個家,她做出了選擇。但是,這畢竟是她的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甚至將來還要繼承王家的香火。
兒子是娘的心頭肉,這句話從來不假,當初江北第一次推行“甲兵制”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婦人哭瞎了眼睛,對于她們來說,她們大都以為,兒子去了戰場,那肯定就是有死無生。盡管現在事實證明,只有很少的人會死在戰場上,而且陣亡的軍人家屬還能得到豐厚的撫恤,可是每一次征兵的時候,婦人們總是會哭哭啼啼的,就像是給人送葬一般。
在他們一行人抵達縣衙的時候,衙門附近已經擠滿了人,每一個應征的壯丁都有數個甚至十幾個家人相伴,婦人們依然是一副哭喪著臉的模樣,人群中更是不時的傳出哭聲。
這里的氣氛顯得似乎有些壓抑,甚至就連那些應征的壯丁,有人也是不顧男兒氣概的哭了起來,而本身就是一個街面混混的王玉樹,一來到衙門,就看到了幾個相熟的朋友,于是立即走過于他們招呼起來,在得知他們也應征的時候,更是激動說道。
“弟兄們沒說的,到了隊伍上,到時候咱們弟兄互相照顧著……”
就在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著將來如何互相照顧著的時候,一名官佐開始點名了,每個被點到名的,都要在畫簽之后,在衙門旁站著,等待著啟程。
“李明仁!”
聽到父親的名字,王玉樹回頭看著爹娘,看著他們目中的淚水,和其它人一樣,他跪下叩頭道。
“爹娘,孩兒去了!”
連叩了三個響頭之后,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過去,走到官佐的面前,王玉樹說道。
“軍爺,我是李明仁的兒子,王玉樹,替俺爹從軍。隨得是俺娘的娘家姓。”
那軍士抬頭看一下王玉樹。
“有十八了嗎?”
“回軍爺,到年就十九了。”
一答一問,倒是頗為簡單,甚至都沒有任何懷疑,軍士便直接在各冊上寫下了王玉樹的名字,將特意寫上“替父從軍”,別的不說,但憑這四個字就能讓他在進入部隊之后受到一定的優待,畢竟對于國人來說,孝順是對一個人最高的評價之一,那些長官們自然喜歡像他這樣忠孝兩全的新兵。在王玉樹衙門邊與其它人站在起的時候,他瞧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走到那個軍爺面前,報了下名字,在落下名號之后,原本應該到衙門邊站著的他,并沒有直接走到那邊,而是回頭看著站在前排的一個婦人,跪下叩頭道。
“娘,兒這就去當兵了,往后不能在您膝前盡孝,您老保重身體……”
說完了這番話,跪在地上的他又沖著其它人叩頭道。
“諸位鄉鄰,今日我等從軍,往后,這家里頭,便多拜托鄉鄰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