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與底下的將士不同,身為皇帝的福臨可不能將戰局的勝負寄托在這些的鼓吹上。他比誰都清楚,圖海這場勝利帶著偶然性的——因為其對手不過只是楚軍于山西新募的上萬新軍,能殺敵數千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當然清楚這一點的并不只有福臨一個人,此刻同在大帳之中的大臣奴才們對清軍目前的處境也是心知肚明,對于楚軍的情況也是有所了解。
“皇上,楚賊此次出太行者,大抵上都是其于山西招募的新兵,其中亦有前山西綠營者,至今雖然屢聞其陷城,但各地卻仍不見其精銳,其精銳到底身在何處,尚是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其鋒芒所指必是京師!”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鰲拜的眉頭緊鎖著,作為議政大臣的他,當然知道,李子淵派出的三路大軍之中,有虛有實,但是到底那一路為實呢?這才是他關心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李子淵的東征最終目標是什么地方。
是京師!
畢竟對于李子淵來說,金世正是其直搗黃龍的黃龍府。
不過,盡管知道他們的目標,但是對于鰲拜來說。仍然無法從中判斷出這三路明軍之中到底有哪一路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力。
如果無法判斷出他們的阻力而貿然行事的話,那么很有可能就會陷入明軍的圈套之中。
現在大秦國已經敗不起了,盡管西安在長沙的洪承疇看似還是大清國的臣子,但誰都知道,現在他洪承疇同樣也是在待價而沽,不過他倒不是在等待著誰出價更高。他是在那里等待著什么時候大明的皇帝會赦免他的罪過。
或許這才是紅塵仇之所以到現在仍然還頭戴紅頂子的根本原因。如果現在大清國要是還有什么失誤。估計別說是西南的洪承疇,吳三桂他們了,恐怕就連西北也保不住了。甚至在一些人看來,如果不是因為陜西那邊還有萬余八旗兵。估計現在陜西恐怕都已經投降明賊了。
那些個漢人就沒有一個可靠的!鰲拜在心里如此尋思,在他看來,即便是像洪承疇那樣的人,當年投降也不過是被逼無奈。他洪承疇既然能夠背叛大明。將來肯定就會背叛大清。
無論如何,現在都必須要小心,絕不能讓明軍有機可乘。
“正是如此,鰲大人所言極是,這明賊所指者,必為京師,其三路大軍之中,必有一路意為京師……”
也許是時局的變化,讓這朝中的大臣們對明軍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從最初稱鄭成功大軍為“海賊”,再到后來稱各地明軍為“反賊”或者“賊寇”,到現在又稱其為“明賊”,這同樣反應了明軍越來越占優勢,同樣也表明他們正在一點點的失去自信,自己也不再相信能夠取得勝利,而是把對方放到平等的位置上,當他們如當年改口稱“明狗”的時候,或許,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們倉皇逃出關的時候了。甚至在一些人看來,距離倉皇出關的那一天,似乎已經不遠了。畢竟已經有不少人提早做了打算。
正當暗自思考之時,卻聽一直沒作聲的福臨突然開口詢問道。
“那若是明賊犯京,我大清又該如何應對?”
在這個時候,福臨甚至已經動了離開中國的念頭了,什么大清的皇帝,若是連性命都保不了,還是什么皇帝,大清國……這里是中國,可不是什么大清國,祖宗留下的江山……這中國可不是祖宗留下的,這是漢人的江山,若是天下的漢人不愿他們留在中國,留在這里可就只有死路一條……與其留在這里,自尋死路,倒還不如回遼東老家。
不過即便是作為皇帝,他也不敢直接說出這句話。畢竟當年八旗入關的時候,大家伙兒都是拋家舍業的來到這里。現在遼東還剩下什么?
當年大家在遼東的老宅子,現在早已經塌了。土地也荒蕪了,回到了遼東,又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