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十六年五月十七。這一天對于國人來說,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也就是在清軍突然棄城離開京師南下的第十天。另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出現在京郊,與離開的清軍不同,這支大軍的旗上寫著“明”,寫著“楚”,這旗幟顯現出了他們的身份。其實早在五天前,也就是清軍大隊人馬棄城而逃時,就萬余明軍騎兵出現在城外,只不過他們倒是不急著進城,而是分散于城門附近就地扎營。
如此一來倒也讓這城內的百姓安心了些許,至少,不用擔心亂兵進城劫掠。盡管此時城內折地痞混混到處趁火打劫,但總比亂兵進城要強,加之城內的大戶命家丁提刀于附近街巷巡視,倒也讓那些地痞混混也不敢肆意妄為。
不過雖是如此,城內的百姓經歷了一番混亂之后,雖說他們不期待著大軍進城,卻期盼著這官府早些進來維持秩序,讓百姓重新過上安生日子。
五月十七,在離開小五臺的第六天,李子淵終于臨近了京師,當京城的城墻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的時候,他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以至于,他騎在馬上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在策馬狂奔,以便盡快趕到京師。
不過,這個念頭他總是在盡量克制著,他怕身旁的人馬跟不上來,雖說在奪取山西之后,因為開通了往蒙地的道路,使得楚軍用茶葉、絲綢以及鐵鍋等內地商品前后換來了十幾萬匹馬——雖說那些個蒙古的王爺早都被編八旗,可是并不妨礙他們和漢人做生意,尤其是在李子淵開出的價格遠高于尋常晉商的時候,換來的馬,除了一部分被李子淵用于裝備楚軍,訓練騎兵、拖曳馬車外,其中的三分之二都被賣到了南方,大都用于同江北換取武器彈藥。僅就是火藥一項,就換走了足足六萬桶,之所以換這么多火藥,并不是因為楚軍制不出火藥,而是因為制不出像江北火藥那樣優良的火藥。
火藥,一直都是李子淵心頭病,因為楚軍制作的火藥威力不及江北的九成,所以,他最擔心的就是將來與朱明忠決裂之后,江北斷了他的火藥,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盡可能的把馬賣給江北,那怕價格低點,只要能夠換到足夠的火藥就行了。
現在,有了十萬桶江北產的火藥作為后盾,底氣十足的他在進軍京師的時候,自然是信心十足,那里還有絲毫的顧忌。
五月十七這天,在六個騎兵營的拱衛下,楚王各衙門大小官員及隨從人員或是乘馬車,或是騎馬跟隨著,而再往后則是上千輛滿截著各種輜重的馬車。李子淵因為楚王身份,自然是帶著全套打儀仗,在隊伍的中間。騎在蒙古人“孝敬”戰馬上的他,穿著一身西洋式的亮銀盔甲,那盔甲上嵌著黃金花紋,只顯得好不尊貴。這可是他花了近萬兩白銀才買來的西洋甲,據說是銃彈難傷,至于是真是假,李子淵倒也不在意,他需要的是這身盔甲的華麗,甚至他還向那人定了一件刻有蟠龍西洋甲,價格好說,只要和他的心意便成。
身著這一身華麗盔甲的李子淵,這時正在馬上左手攬著杏黃絲韁,右手用馬鞭對身邊的人指點著山川,談論著取京師如此容易,笑容滿面。
“不費一銃一彈,即可奪取京師,古往今來,能以赫赫威名迫使數十萬敵寇棄城而逃者,除我楚軍,又有何人?”
嘴上說的是楚軍,可李子淵指的卻是他自己,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奪下京師,遠遠超出他的意料,這如何能不讓他得意。
“非大王,又焉有我楚軍?今日楚軍之威名,全賴大王!”
許云程在一旁恭維道,而在恭維時,他又委婉的說道。
“大王,現在清虜懼我楚軍威名,棄城而逃,一路往南、一路往北,為免其禍害百姓,還請大王遣軍加以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