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一直在京郊各旗莊里走動。”
朱應升的這句話,只讓許云程的心里“咯噔”一響,他有些詫異的看著朱應升,暗自想到。
“這朱允齊下手可真快啊!”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許云程的心里暗叫著不妙。這時他又聽到大王問道。
“哦,允齊為何要去旗莊?”
李子淵盯著朱應升問道。
這邊不過剛和許云程談到旗莊,那邊他朱應升已經去過旗莊了,他既然去那些地方,肯定有他的打算。
“大王可知道,當年李闖入京后,為何食言而肥,對已經投降于他百官以及京中大戶加以銬掠?”
朱應升并沒有直接回答李子淵的問題,而是提及了闖賊入京時的舊事。
“自然是為軍餉,姑且不說他言稱三年不納糧是否算數,十數萬大軍入京,糧食用度從那里來?最后他也就只能對百官加以銬掠,以獲得軍餉了。”
別說是李自成,就是他李子淵,為了籌集軍餉,在山西的時候,不也曾抄過晉商大戶的家嗎?當然,他是以查抄漢奸為名,這一招,完全是和朱明忠學的,甚至在李子淵看來,若不是朱明忠在揚州抄了晉籍鹽商的家,抄得數千萬兩銀子,又豈會有今天。
“你是說……”
突然,李子淵的眼前一亮,盯著朱應升說道。
“你的意思是,咱們查抄旗莊?”
“非也!”
搖搖頭,朱應升說道。
“非是查抄旗莊,而抄沒莊頭之產,將旗莊之地歸還原主,如此大王既可得民心,又可得莊頭之產,用于貼補軍餉。那些莊頭,大抵上皆是助紂為虐劣跡斑斑之輩,其中不乏惡棍為虎作倀,憑空捏指他家人口、田地一齊投充到旗下,旗人利在得產,自然是不加分辨,如此便強行鯨吞不在圈占范圍內的漢人家業。而且旗人往往犍用悍猾者為莊頭,有的還授予莊頭低等品級的官員工,既便于管轄莊內的百姓,又能抵制州縣官員的管束。”
“這莊頭,又能有多少產業?”
許云程不以為意的反問,讓朱應升笑道。
“許參軍恐怕是小瞧那些莊頭了,所謂之莊頭即便是初時家境貧寒者,十幾年盤剝后,又有幾人不是田連阡陌者?這北直隸旗地莊頭不下數萬之多,且不說其它,便是每家抄沒家當值數百兩、千兩紋銀,既可得數千萬之巨,況且以下官于京郊旗莊查探得知,凡莊頭者,少則有私田百畝,多則千畝,富者更有數千畝之多,家中藏銀大抵與畝數相當,如若將其查抄,所得恐不下億兆!如此非但可解決大王麾下大軍用度,亦可令藩庫充實,自此之后,數年內再無餉費不足之慮。”
不下億兆!
朱應升的這番話,只讓李子淵一陣心驚肉跳,甚至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自打從奪據武昌之后,餉費不足就一直困擾著他,也就是在北伐之后,在山西通過抄家弄到了兩千余萬兩銀子,可那些銀子來的快,花的也快,這不過才幾個月就已經花掉了近千萬兩。別的不說,單就是入京后的賞銀,就多達數百萬兩,當真是花錢似流水!
而原本他還曾尋思著,在奪取京師后,抄抄旗人的家,可最后得到的不過只是個空城——那些旗人早就把家當運往關外了,估計盛京的那些滿清搜刮的民脂民膏銀子都落到朱明忠的手里了。
這幾日,李子淵可是沒少為軍餉一事頭痛,但是現在朱應升的這番話,卻讓他的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