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放心,他那里自然有人去勸他,現在最關鍵的是劉清泰愿不愿意把洛陽的糧倉讓出來,只要他把糧倉讓了出來,至少接下來幾個月,大軍便無須顧忌糧草,孰輕孰重,鰲大人自會體諒的。”
對于鰲拜,佟國綱并不擔心,至少眼下他還不擔心,鰲拜想要屠城,無非就是為了出氣,可現在有比出氣更重要的事情。孰重孰輕這個道理,鰲拜還是能夠分清楚的。
“劉清泰會把糧倉交出來嗎?”
玄燁的眉頭一鎖,對于那個人終究還是有些擔心。
“按父皇的說法,此人不過就是想腳踩兩只船罷了,當初圖海出城后,之所以會被明狗于黃河上截殺,恐怕十之**也是出自劉清泰之手,如此,又豈能信他?”
劉清泰當初不過只是自作聰明,盡管心知他是自作聰明,可是福臨并沒有下旨殺其族人,一來是顧不上,二來也是為了來自能派上用場,就像現在。
也正因如此,才會擔心他現在會不會完全投靠了大明,如果真的像皇阿瑪說的那樣,恐怕要想讓那個人把糧倉讓出來,不過就是癡人說夢罷了。
“他無路可選!”
佟國綱冷笑道。
“只要他的信在朝廷手中,他就無路可走,只能為我所使!”
甚至,這也是朝廷最終選擇南下的原因之一——他們知道,無論如何,劉清泰都不可能,也不敢拼命阻攔,只要不給他拼命阻攔的借口,他就會視而不見,甚至還會給大軍一定的幫助。畢竟,他要活命,對于他而言,能不能攔住清軍不一定會死,但是如果他拼命阻攔的話,到時候肯定會死。只要把他的那封信往大明那邊一送,自然會有人要他的腦袋。所以他決不會也不敢拼命阻攔。
就像現在,洛陽的糧倉,正是大軍所需要的。這一路上,盡管沿途穿府過縣的時候,因為地方無兵駐守,那些還穿著大清國官服的知府、知縣為了保命,無不是紛紛在大軍過境的時候,主動獻餉,獻糧,只求他們趕緊離開自己的轄界。但是這不過只是勉強維持十三萬清軍的日常所需,可如此一來,倒也讓他們不至于斷糧,
但是他們到了河南的地界就不一樣了,河南的官員早已降明,他們或許會閉門不出,但是絕不會獻餉獻糧,正因為這糧草的不足,才使得鰲拜等人盯上了洛陽的糧倉,那里存有數十萬石糧食!
只不過相比于佟國綱,鰲拜更傾向于攻城,他甚至念叨著攻城洛陽后,盡屠洛陽全城,從而報復漢人。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氣話,若不然的話,在佟國綱提出游說劉清泰主動讓出糧倉里,鰲拜又怎么可能會贊同。
大家都清楚,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現在最緊要的是籌集到足夠的糧食。如果奪下洛陽糧倉,至少在未來的幾個月內,都無須為糧食操心,相比于銀子。現在對于朝廷來說,最重要的是糧食,很多時候,即便是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糧食。
“三阿哥,西北貧瘠,幾十萬旗人猛然進駐陜西,以陜西之地,到時候能不能供養這么多人都不一定,多上一石糧食,總勝過少一石糧食,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先把糧食運過潼關,非如何,我大清不能重整旗鼓!”
糧食很重要!
這些糧食關系到大清國的將來。所以只要有可能就要把這些糧食都帶到陜西去。
“舅舅,你說,大清國真的能重整旗鼓嗎?”
原本一直看著黃河的玄燁,突然扭頭問道佟國綱,然后又說道,原本的他,還相信大清國一定能重整旗鼓,可是在南下的路上,看到那些百姓自動的穿上漢人的衣裳時,他就知道,這漢人的心,壓根就不在大清,即便是砍了他們的腦袋,他們骨子里仍然是漢人。
“三阿哥,只要咱們能夠到陜西,大清國就還有重振旗鼓的一天。”
佟國綱的話說的非常明白,對于大清國來說,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住元氣,只要保住了元氣,將來自然還有機會。如果不然,那恐怕連機會都沒有。
“舅舅所言甚是,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到陜西去,只要我們都能夠安全的到了陜西大清國就有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
看著那黃河,突然他的心里卻冒出了另一個念頭。
那些漢人會給大清國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如果漢人就是不放過他們的話,就像當年他們追擊蒙古人一樣,到時候又該怎么辦?
此時他那張年幼的臉上全都是對未來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