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就是出于閩鄭的錢謙益,對于閩鄭內部的情況自然極為了解,在他看來多年來,鄭成功偏用將領的喜好,導致其麾下的部將大都是極難馴服的驕兵悍將,鄭成功在,他可以制約諸將,鄭成功去,鄭經又豈能服從,再加了鄭芝龍的關系,所以閩鄭內亂,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隨后他又點評了一番李定國,對于李定國的評價,自然是其偏于東南,實力有限,暫時尚不為懼。自然,最后又把話題扯到了淮藩的身上。
“所以,目下能為楚藩之患者,唯有淮藩,淮藩掌握江北以及河南半部,現在又奪據山東,麾下數十萬兵馬皆是悍不畏死之輩,且其又財源充沛,如此自然是你心腹之患,所以,欲平淮藩,非得借力閩藩不可……”
“這些道理,學生自然懂得,只是……”
眉頭緊鎖,李子淵看著錢謙益說道。
“如何借助閩藩,這淮閩尚為親緣,想要離間他們,只恐怕……”
搖搖頭,李子淵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太自信,這些話,別人也對他說過,只是每每提到淮閩之間的血緣,就完全沒了辦法。
“哼哼,所謂親緣又能如何?那鄭芝龍與國姓尚是父子,如此亦不甘愿沉寂于府中,尚不惜勾結八家圖謀自立,其又焉會因為一妾室所生之女,而棄攬大權?”
冷笑中錢謙益又繼續提醒道。
“臨川,你于鄭芝龍有恩,若非是你上書,鄭芝龍又焉能蒙朝廷赦免,你可籍與與鄭氏靠近,然后……”
喝了一口茶,錢謙益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世間諸事,皆需謀劃,他鄭芝龍雖蒙朝廷赦免,可終究身家不清,你可以在這方面略動一些文章。”
在錢謙益指點的時候,李子淵一直是一副聆聽受教的模樣,即便是好奇也未發問。這時,他注意到其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在桌上寫了一個字,瞧著那個字,詫異的時候,又聽錢謙益說道。
“可以殺其逼鄭!”
錢謙益的話只讓李子淵的渾身一顫,他驚愕的看著老師,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錢謙益腹中的計謀遠非他人所能相比,他的手段更狠、更毒,而且眼光極為獨道。
“可既然……”
“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
搖頭打斷李子淵的話,錢謙益繼續說道。
“他一但身死,必定會為鄭氏所警,他必定是日夜擔心自身性命,如此,為求自保,大王以為他還會如當年身在京師一樣,任人魚肉嗎?”
鄭芝龍不會,同樣,他也不會,誰又愿意任人魚肉?
在錢謙益言道著如何一步步把鄭芝龍引上另一條路的時候,李子淵的心頭跳動的更厲害了,他已經隱約的猜到了結局,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至于這最后……”
最后會是什么,錢謙益沒有說,他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對于那個答案,他并沒有任何回答,甚至最后他選擇了沉默,之所以選擇沉默是因為,在錢謙益的心底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這最后,便是安以天命了……”
長嘆一口氣,錢謙益閉著眼睛,那本的看似神采奕奕的他,這會卻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