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冬天,絕非江南所能相比,對于江南人來說,關外刺骨有寒風一吹,立即會讓人感受到什么是寒風刺骨,什么是刮骨鋼刀。不過相比于江南,這關外因為家家戶戶皆有暖炕,所以這屋內反倒比江南更加暖和。
不過既然是如此,每每從屋中走出來的時候,朱明忠都會穿上厚厚的呢絨大衣,雖說那大衣看起來和普通的呢絨大衣沒有什么區別,但是大衣的內襯卻是貂皮制成。再戴上狼皮制成的火車頭帽子,也就是后世的“解放帽”,倒也不覺得的寒冷。
入了夜的山海關關城內,靜悄悄的,并不寬敞的街上沒有絲毫動靜,相比于過去,因為官府命令發布命令,要求沿街的商家必須在室外懸掛燈具照明,所以這關城內不再像過去那樣入夜之后便是黑沉沉的,只有少數衙門或者大戶人家的門外才懸著燈籠。這些迫于官府命令懸著的燈籠模樣不一,大都是盞竹蔑燈籠,同樣也是有暗有明,許多地方只能映得燈下有些許光亮。不過即便如此,也讓這街道多少有了些光亮。
沿著街道走著的時候,偶爾的朱明忠會碰到一些巡邏的衛兵,在經過一處臨時的官署門前時,轅門外的哨兵立于門下,警惕的注視著前方。
這里是軍需處,想到前幾日聽說的事情,朱明忠便徑直走了過去,門外的哨兵立即將他攔住。
“你們是干什么的?”
哨兵看著眼前這幾人,他們雖說穿著大衣,可是大衣上卻落著雪,這些人半夜三更的為什么到這?就在侍從要答話的時候,朱明忠開口說道。
“哦,我們和徐上校是江南故友。聽說他生病了,特意來看看他。”
朱明忠口中的徐上校是工部主事徐又錚的弟弟徐又森,當年剛剛奪取常州時,徐又錚是他親自招攬的人才,或許在鑄炮等技術方面,盡管有著徐家家傳的徐又錚無法同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朱明忠相比,但是忠義軍的炮兵卻正是在其一手操練下,成為這個時代東亞最專業的炮兵,并且編寫了大量的炮術教材,可以說炮兵是忠義軍中最為專業的部隊。
雖說當年請徐又錚時,曾遭到徐家的拒絕,但是后來隨著局勢的穩,徐家子弟紛紛先后離莊出仕,他們中既有人任文官,也有人于工部,同樣也有人于軍中,徐又森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徐又森于徐家子弟中并不怎么顯眼,他只是于軍中主持后勤,如果不是因為前幾日開會時,得知其病倒了,朱明忠甚至都想不起他來,這會恰好路過這里,想到他是徐又錚的弟弟,去看看他也是禮所當然。
“哦,長官病得厲害,未必能見外客呢!請長官稍候,在下這就去通稟。”
說罷那哨兵便進去了,不過一旁的哨兵卻仍然叮著他。不一會兒,有一名中士從門內迎出來,向朱明忠敬禮說道。
“請長官見諒,徐長官臥病在床,實在不能親自迎接,請移步入內……”
幾人跟著這個中士走進了院內。折過前院的房屋,一行人來到書房門口。就聽書房內徐又森,輕咳一聲,對窗外說道。
“是哪位仁兄駕到?請進吧。”
朱明忠一腳踏進門內,便聞到濃濃的藥味,然后他只看見了一個面膛削瘦得的青年,他坐在書桌后,抬起頭來的時候,朱明忠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相貌,只是看到一雙很黑很黑的眼眶,還有一雙眼睛。乍見之下,朱明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幾天不見,就已經瘦成這副模樣了。
一股寒風襲進書房。朱明忠禁不住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來的徐又森一眼瞧見大王,不由的一驚,連忙驚呼道。
“啊,是——大王!”
他一騰身站起身來,然后長揖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