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了一身全衣的藍色的工作服后,溫裕家感覺自己有點像是礦工了,這種工作服類似于軍裝,相比于平常的衣裳,穿在身上干活更簡便,而且還省布。這種衣服的褲子是用厚實的棉布做的,這種厚斜紋布,象征是進入男人世界的象征,在穿上褲子之后,他戴上厚厚的皮帶,穿上皮靴,這些都是父親給他買的,之所以要穿皮靴,是因為在礦井里頭,穿布鞋容易被砸傷腳。
穿戴整齊后,溫裕家才走出房門。一出房門,他就能看見那座煤山,那是從礦里運出來的煤,那些煤被會裝上馬車,然后運到碼頭,再運到千家萬戶,不過因為家里靠近煤山,所以有時候一陣風吹來,就會將細小的黑色煤灰吹到家里來。不過即便是如此,他們家也是在院子里吃飯。
“起來了。”
溫老六看了兒子一眼,然后指著桌上的飯說道。
“快點吃,一會還要去上工。”
他現在吃的飯與過去吃的不一樣——昨天早上的時候,他也就只有一碗米粉,不過今天的碗更大了,而且里面還有一個雞蛋。娘看著溫裕家,對他說道。
“你要到井里干活了,要多吃點才有力氣。”
過去,這是他爹才有的待遇,現在他也有這樣的待遇了。
看了兒子一眼,溫老六埋頭吃著飯,然后說道。
“他娘,今天的味有點淡了,再往碗里再撒點鹽,在井底下你會出更多的汗。”
這些都是常年下井積下的經驗,鹽不便宜,在新化一斤鹽在40文錢,比糧食還貴。不過幸好,鹽這東西吃不多,一年到頭也就是十幾斤鹽。
“別顯得那么緊張,”
溫老六頭也不抬的說道。
“我十九歲的時候就下井了,那個時候的礦井,都沒有木梁,從早上天剛一擦亮一直干到晚上,算起來,差不多有十年都沒怎么見過太陽。”
溫老六是這里資格最老的“礦工”,他下井的時間最長,不過那個時候工錢少,如果不是因為家里窮,他也不至于如此,只有到了農忙的時候,才會從井里出來,忙完田里的活之后,他就會返回礦井,繼續干活。
“我沒緊張。”
溫裕家說道。但這顯然不是真話,他實際上已經害怕得全身僵硬了。
其實,他并不想下井,因為他聽說過,有煤礦塌方的事情,煤礦一塌,人也就埋在里面了,十死無生。這下井挖煤可以說就是“石夾肉”,拿性命去換銀子。相比于下井,他更希望能夠像報紙上連載的那些里寫的那樣,當兵出去看世界,雖說有些風險,可再怎么著也比困在這里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