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現在的鄭家人往往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引起朝廷的不滿,打破了這清閑而富貴的日子。這也是他們愿意賣掉報紙的原因。
“幾位先生,這《洪報》易主后,可需要變更報名?”
對于官員的詢問,早有準備的錢蓀愛直接開口說道。
“嗯,就叫《公議報》。”
興乾五年二月初九,這一天,對于大明百言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一天,可是對于大明輿論界而言,卻是極為重要的一天,這一天在短短數年后,其發行量、發生范圍不遜于〈明報〉的《公議報》,在這一天正式創辦。只不過這個時候,誰都不知道未來。
“幾位先生,辦報除了必須遵守朝廷相應法度之外,還要記住,如果兩年內每期發行量不超過300份,官府就會要求停辦,一年內每期連續發行量少于500份,亦是如此……”
此時,這般叮囑著的官員,壓根就不知道,一個周后,《公議報》的創刊號就發行了超過5000份——其購買者大都是南京以及江南士林士子,盡管“士子”這個群體,隨著八股取士的廢除而漸漸成為過去,可是他們在民間依然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而官員這些例行公事的叮囑,不過只是在過去的幾年里,官府和報紙之間的角力中,官府學會的一些技巧。既然他們用法律來保護自己,那么官服就學會了用規則來保護自己。通過設立一些規則,將一些小報紙排擠出市場。對于天下的官員來說,他們甚至想把發行量的限制再擴大十倍,然后好把天下所有私人的報紙通通都停辦了。
權利從來都是一個好東西。對于掌握權力的人來說,他們絕不愿意被人監督,更不愿意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哪怕是那雙眼睛,不過只是一雙非常普通的,甚至沒有任何力量的眼睛。
對于他們而言,那雙眼睛總讓人坐立不安。只不過,他們并不知道,現在他們頂多只是感覺到不自在。而在以后,他們就被那雙眼睛看的渾身不舒服了。
《公議報》從剛一發行,就以“不重復官報”為辦報宗旨,并且集中報道百姓所關心地方時事,公議地方官府得失。而在地方上出現有爭議的判決刑罰,或者官民糾紛時,《公議報》就會向當地派出人員采訪報道,并向民間公布事件,對時間的前因后果加以分析,兒子絕大多數他們的立場都是站在百姓的一邊,對官府的一些不當的舉措加以指責。如果是碰到司法判決的問題,他們更是會大聲疾呼,為百姓伸張冤情。
不過只是短短十數期,就讓老百姓看到了《公議報》與尋常報紙的不同,無不是以為《公議報》是為民做主的報紙,其發行量更是迅速激增。
于是《公議報》的表現,也讓江南等地的報社眼前為之一亮。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報紙不僅僅只是充滿清議的角色,偶爾還可以真的成為“青天”。為百姓鳴不平,盡管也有報紙屢屢為其發聲,可是與尋常報紙一方面為百姓發聲,一方面為官府辯白不同,《公議報》的立場傾向于百姓,每每對官府是屢加抨擊。從來不會站在官府的立場上為官府辯解。
而隨著《公議報》屢屢站在官府的對立面,為尋常百姓發聲,所以每每總會收到百姓寄來的書信,與信中言道自己的“冤情”。甚至有時候,還有能吸引來報社喊冤的百姓。
而對于官府來說,《公議報》就成了一個麻煩。成了官府的眼中釘,讓所有人都變得不自在起來。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這一群人總是可以很巧妙的把握后文字的尺度,讓官府無從抓到他們的把柄。
這恐怕也是《公議報》里那一群失意士人最擅長的事情。他們本身就極為擅長完了文字,知道如何用文字來對付官府,同時又能保護自己。畢竟,他們曾經經歷過滿清的文字獄,所以早就學會了保護自己,尤其是在大明事事講究法律的時候,更是學會了用法律保護自己。
這一日,王樹仁又像往常一般早早地來報社上班了,作為報社的創辦人之一,他同樣也在報社中任有職務,在很多時候,他都要負責審閱一些敏感的文章,以免出了差錯,讓官府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