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方以智在東北那邊,是習慣了掠奴為奴了。”
將棋子落在棋盤上,朱明忠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東北那邊什么時候掠過奴?不過只是從蒙古人手里買了些奴婢罷了,至于朝鮮人,他們甘愿自賣于我,這是兩廂情愿的事情,若是不用他們為奴,難不成還要以我漢人為奴不成?”
這聲反問中帶著些許不快,先為東北辯解一番,隨后朱明忠又說道。
“我漢人文明太久,忘記了野蠻,忘記了應該用什么手段去對待他人,倒是對自己人,對同胞極盡苛責,朕還是那句話,大明禁止蓄奴,禁止的是蓄本族之奴,有敢以本族同胞為奴的,家主與奴流徒,牙人殺,流三族!”
感受到陛下的不快,顧炎武這才意識到他又一次觸犯了陛下的逆鱗,于朝野之中,都知道陛下對待蓄奴的態度,甚至早在興乾元年,就下令士紳釋放家奴。而這也從根本上平息了早在天啟年間于江南此起彼伏的“奴變”。
大明自開國起富紳豪門就盛行蓄奴,一些仕宦富戶,奴仆達數千人。這些奴仆都立有賣身契約﹐且累世為仆,但早在萬歷年間,江南奴仆要求解除仆籍的抗爭愈演愈烈。而到了崇禎末年,天下實際上處在了失范的邊緣,這也構成了江南奴變發生的原因。在松江,首事者向主人索要賣身契,頓時一呼百應,主人稍有遲疑,即受到責打、處死。在蘇州,奴仆俞伯祥首倡民變,與蘇州的仕宦達成協議,廢除世代為奴,并樹石刻碑記述其事。江蘇嘉定等地的奴仆操戈索契(賣身契文)﹐踞坐索契者數萬余人﹐聲勢浩大。
想到當年陛下隨師傅于江湖游歷時,想必肯定也曾經歷過奴變,恐怕這也是陛下禁止百姓自賣為奴的原因,甚至即便是準許百姓買“胡奴”、“蠻婢”,也只準其買女子,禁止售賣男子,那怕是黃口小兒,也嚴禁典賣,違者非但殺無赦,還會沒有買賣雙方以及牙人家產,注放其家人。
非但如此,即便是買來的奴婢,其生育的子女,無論是不是主人后代,都可以獲得自由。而這也是從根本上避免了世代為奴的可能,當然也從根本上消除了奴變的可能。
當然,對于豪門大戶而言,卻增加了不少開支——他們需要不斷的購買的奴婢或者雇傭仆人,而對于朝廷而言這是好事,前者增加了朝廷的稅收,后者讓可以創造就業崗位。當然這是陛下說法,可以讓失地、少地的百姓得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聽著陛下為方以智的辯解,顧炎武的心里長嘆口氣,有沒有“掠奴”,他的心里有數,但是陛下視而不見,作臣子的他自然也就不能再提了。
“陛下,那臣應該如何回復東北?”
顧炎武試探著問道。
“嗯……”
朱明忠思索片刻然后說道。
“留中吧!”
現在還不是處置這些問題的時候,既然不需要處置,那自然也就不需要回答。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又落了一子,然后說道。
“現在,奴寇還沒有投降,而且在短期內他們也未必會降,他們會撤到西域,然后于西域以逸待勞,若是我軍勞師遠征,勢必會吃虧的。所以,西征現在看似順利,但過了關中平原之后,再往西,只會越來越難,畢竟,道路條件在那里……”
或許現在西征不過只是剛剛開始,但是朱明忠卻知道在另一個時空中,左宗棠西征的代價——數萬大軍,花費了五千萬兩白銀!其中購械購械不過只花費了5%,其它95%是糧餉開支。
而現在,大明所要面對的并不是新疆的阿古柏,而是數十萬滿清精銳,戰爭會持續多久?需要投入多少軍隊,這些都需要考慮,相比十幾二十萬大軍所需要的軍需物資能不能準時到達,巨額的軍費開支倒是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