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這一個,就可以回去了……
軍官長嘆口氣,離開了收費站后,他和下屬繼續前行,一個小時后,已經離開官道的他們來到了一個市集,在鎮口的橋頭處,還有一群孩子在那里玩耍。孩子們看到有官兵過來時,便停止嘻鬧,其中的幾個孩子甚至滿懷期待看著馬背上的人,期待著看到自己的父親或者兄長。
“小伍,是不是你哥回來了,你哥不是騎大馬的嗎?”
“他那馬又不能騎回家,那是官軍的馬。”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著的時候,騎馬來到橋頭處的軍官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后和下屬互相整理儀容,甚至還取出布巾,從水袋里倒水洗了下臉,如此收拾干凈之后,才牽著馬往鎮子里走去。
這兩個官軍的舉指,引起了張坤禮的注意,作為秀才的他,隱約的感覺到,這兩個官軍來這里肯定是有事要辦。他們剛一過橋,他便迎了過去。
“在下張坤禮,是張集本地的秀才,不知長官來此有何貴干?”
“請問,張一鳴張老爺住在什么地方?”
“你是說張老爺啊……”
一聽是找張一鳴,張秀才的客氣便斂去兩分,那張家在鎮上也就是一般的殷實人家罷了,也就是老大有點出息,聽說在官軍里當了個什么排長,也就是個武夫罷了。
“小伍,是找你們……”
突然張秀才的眼睛一睜,看著最后面的那匹馬,他的雙目睜大,輕聲說道。
“張,張兄走了?”
“嗯!”
王玉之點點頭,然后對張秀才說道。
“村里的保長呢?請他一同過去吧!”
鎮上的人都看到了,人們看到那匹馬馬鞍架子上黑布蒙著的盒子。在保長來之前,就有人跑到張家去通風報信了,所以當王玉之一行來到張家門前的時候,門前已經站了很多人,一個老婦哭喊著“我的兒”,盡管有人攙扶著,可卻仍然癱坐在地上,一個年長的頭發雪白老人,也是滿面淚水,如果不是有人攙扶著,恐怕也會癱坐于地,他眼巴巴的看著那兩名官兵走過來。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從馬背上取下用白布扎著的骨灰盒。
雙手端著骨灰盒,孫強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肅穆,他跟在長官的身后,踏著正步走向陣亡戰友父親的面前。
“請問是張一鳴張老爺嗎?我是第57營上尉王玉之,非常抱歉的通知您,令公子張平上士在前線陣亡了……”
站在張一鳴的面前,王玉之公式話的說道。然后從孫強的手中接過骨灰盒,畢恭畢敬的遞送出去。
“我的兒、我的兒……”
接過骨灰盒的張一鳴,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他立即放聲大哭著,滿臉的老淚縱橫。而原本跟著過來的小伍,似乎也明白,也知道了,嚎淘大哭的時候,更是用腳踢著王玉之。
“你還我哥,還我哥,還我哥,把我哥還給我……”
王玉之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踢打,最后哭喊著的小伍被旁邊的人拉開了。然后他也沒有整理儀容,而是從口袋中取出一個信封,然后說道。
“這是令公子撫恤金,一共一百二十六兩,另外,本地官府會在三個月內,在本縣將張平上士的功田劃給他的繼承人,遺族子弟就讀縣學、府學,也會得到的優免……”
一百二十六兩,這是張平一年的軍餉,其實,并不算多。對于陣亡官兵的家人來說,真正的撫恤是免稅的功田,根據軍銜不同,其田畝數也有不同。像張平是上士,可以得到兩百畝功田,在妻子去世、子女成年之前,都可以享受免稅特權,如果是父母繼承的話,免稅權也是一直到其父母去世。
兩百畝地,足夠讓他的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只是,這往往并不是他們所需要的。他們需要是自己的家人。
“我們不要錢,我要我哥,你把我哥還給我……”
小伍仍然在那里哭喊著,周圍的人也是眼眶里掛著淚,一些婦人也跟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