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現在民風趨奢,但百姓只逐私利,全無公利之心,長久以往,勢必會重現舊時的人心冷漠,所以臣以為只有通過對熱心慈善事業的士民加以榮譽上的表彰,才能讓世人形成“達者必須濟天下,窮亦不能獨善其身”的想法,進而防止民風趨奢下的逐利之心,令其逐公利,而非單純私利……”
聽著周培公在那里說了一大堆理由之后,身為皇帝的朱明忠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們雙方的觀點,一句話——他們都在互相推,都試圖把“買官鬻爵”的那群人往對方陣營中推。
盡管那些人是通過慈善捐款獲得榮譽稱號的,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仍然等同的“買官鬻爵”,如此一來,無論是勛臣,亦或是文官,都不希望對方進入自己的序列,尤其是后者,后者之所以在“公士”的推選上極為苛刻,其實就是為了弄出“文貴”,就是為了通過那種苛刻讓盡可能少的人獲得那一封號,從而確保“公士”的含金量,畢竟,這是絕大多數文官唯一成為“國士”的機會——晉升為從一品官員由皇帝賞賜獲得“公士”封號,四品以上或者入朝為官三十年的官員致仕時也可恩賜“公士”。
“封侯非我愿……”
心里念著這句話,看著六名寸步不讓,堅決捍衛身自己或者群體利益的閣臣,朱明忠突然發現,這句話不過就是扯淡,所謂的高風亮節,恐怕更多還是對爵位的渴望吧。
不過只是借高風亮節告訴世人……我本應封侯!
如此而已!
“覓得萬戶侯恐怕才是你們心中所愿吧!”
心里這么暗自尋思著,心知雙方利益無法調和朱明忠已經打定主意和稀泥了,有時候,即便是身為皇帝,也只能如此。
“既然如此,那賜于熱心公益者旌表牌坊吧。”
決定和起稀泥的朱明忠笑著說道。
“前些年朝廷賜了不少忠義牌坊,也賜過好義牌坊,我看可以用旌表牌坊,御賜、或恩榮、或圣旨,因事而宜嘛!”
在朱明忠看來,這樣應該滿意了吧,畢竟旌表牌坊與爵位、與公士沒有任何聯系,如此一來,你們應該滿意了。可那曾想他的話聲一落,方以智便大聲說道。
“陛下,臣不敢奉旨!”
手持笏板,方以智行揖道。
“估且不說其它,這旌表牌坊即便是廉價者,亦需銀不下二三百兩,高者甚至不下數千兩,如此糜費雖為表彰,卻難免浪費之嫌!況且,牌坊不過只死物,遠不及稱號,如爵位,可稱于名貼上某公、某伯、某侯。如勛士、公士,亦可稱為“士”,何曾有人于名帖上上書“急公好義”?”
“臣附議!”
即便是作為反對者,朱大咸仍于一旁贊同道。
“稱號之所以為仕民所樂道,正在于其是“稱”,只有拿得出去的“稱”,才能被人“呼”,如此方才有榮譽感,至于牌坊,雖然看似尊貴,可不過就是無用之死物……”
瞧見先前勢成水火,這會又立場一致的他們,朱明忠一陣氣結。
好吧!
算你們會找理由。
雖然心里這么嘀咕,可朱明忠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實話,牌坊那東西,沒有誰會在名片上印上一個“**牌坊”,要是到了外地,沒有人在一旁捧著,恐怕誰也不知道。
可相比之下,歐洲的那個什么爵士,不過就是一個名聲,但是卻能印在名片后面,被視為身份象征。即便是在香港,那樣的殖民地中,也有太平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