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剛奪下江陰的時候,朕卻不曾想到不過短短數年,就可以中興大明,當時所思所想,只是為大明、為華夏延續一絲香火,實話不瞞炳義,當年朕甚至已經想過了,實在不行,就盡掠江浙百姓,撤往海外。”
“臣當年也猜出了一二來,陛下當時一意墾殖臺灣,恐怕也是為以防萬一吧!”
當初自以為上了賊船的錢磊,自然關心這件事,他甚至也尋思著,實在不行便與陛下一同撤往海外,以免滿清追究。
“臺灣只是第一步!”
先是點頭,爾后又搖頭,隨后朱明忠說道。
“先撤往臺灣,在臺灣休養生息后,再撤往呂宋,雖說要與西班牙人打一仗,可是呂宋的土地以及資源遠勝于臺灣,而且臺灣于大陸近在咫尺,一但清虜坐穩中原,他們遲早會進攻臺灣,但呂宋不同,千里海路其中風險極多,我大明應該可以以呂宋為基地,經百年臥薪償膽、休養生息后,待到滿清腐朽時,再揮師北伐,華夏亦可以恢復……”
當年朱明忠做了最壞的設想——逃往海外,那是因為歷史上滿清的“強大”讓他不得不考慮后路,可后來滿清的外強中干,反倒是顛覆了他的認識。
“陛下當年雖看似用兵行險,可卻不失老成,相比之下,閩王、定王,卻全無這種老成之念,若是他們有此老成之念,想來,天下百姓亦不會遭受十數年奴役。不過,這恐怕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命,天命在于陛下,這天下自然是待陛下出……”
言語中的恭維,讓朱明忠笑道。
“炳義,別說什么天命了,這天命最是虛幻,歸根結底,所謂天命,其實,還是軍事,只有軍事上的勝利,才能成就所謂的天命,所謂天命,不過只是勝者王侯罷了!”
對于天命,朱明忠從來都不信,甚至他都不相信民心。
“還有民心,炳義,你做過滿清的師爺,你告訴過,滿清得民心嗎?既然不得,那他們又是靠什么坐了十幾的天下。”
“靠刀子,殺光不服他們的人,剩下自然也就不敢再說三道四了,不過,如此也是民心盡失,所以……”
錢磊的話頓了頓,原本想說才失了天下的他,看到了陛下臉上的諷刺。
這可真是諷刺!
想到另一個時空中,滿清穩做中國兩百六十年的歷史,朱明忠的心里暗自長嘆一聲,沒有人知道那段歷史,所以他們才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痛苦。
“大抵上,當年他們已經基本上平定各路義軍了,若不是閩王北伐,趁江南空虛,一戰定江南,局勢也不會發生如此逆轉,若是……其實,最多十年,滿清就能平定天下,再過幾十年,只要他們不斷推行文字獄,不斷扼殺我漢人的思想,另說是百年,兩百年的天下,他們也是能坐的,說到底……這百姓啊,當年于我朝動輒哭廟抗稅,可于滿清治下,他們不還是乖乖的交稅,甚至還補足了歷年的積欠?”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錢磊隨口笑道。
“是啊,所以,滿清把三餉列入正賦,他們不也是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哎!”
搖頭長嘆,朱明忠看著錢磊說道。
“所以,本朝這田賦是不會減的,其中三餉既然合并了,那就要繼續征下去……”
皇上的怨氣,聽在錢磊的耳中,他當然能夠理解,陛下這么多年于民間顛沛流離,且親人大都慘死,心里難免會有些怨氣。
兩人又聊了一會,見陛下的心情似乎不錯,錢磊便試探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