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情況怎么樣?”
“一個重傷,另外兩個受了輕傷,張躍應該沒什么事,傷口包扎一下,估計等個兩天,就能回來了,王棟的腿摔斷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估計這幾個月是上不了戰場了。”
走到楊森的跟前,張孝武的眼睛在楊森的的臉上和全身觀察了一下。因為對方的眼神中散發出來的目光,讓本來就有些緊張的楊森,不由地向后移了半步。
也在這個時候,楊森同樣也在對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官,他是個指揮使,麾下指揮著兩個鎮,這樣的大官,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
也許今天之后,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這樣的大官了。
“暫時別想那么多了,楊森。”
出訪安慰著這個從西南來到西域的戰士,張孝武笑著說道。
“你是貴州人吧,十幾年前,我去過貴州,在那里見過不少和你一樣的山民,跟你差不多高,你們瞧著身材瘦弱,可卻都是結結實實的?你是山苗?那一年下山的?”
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親切,就像是在和楊森在那里聊天一樣。
長官的問題,讓楊森有些緊張的說道。
“報告長官,我,我是山苗,興乾十年和,和爹娘一起下山的,因為,因為頭人催債催的緊……所以就下山了。”
感受到長官語氣中的親切,楊森總算是又一次放松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緊張。
“很多頭人都是這樣,對寨子里的百姓是百般壓榨,可是官府能做的不多,逼緊了,他們就會作亂,很多不明事理的百姓也會跟著作亂,所以官府只能敞開大門,只要你們愿意下山,就給你們土地、農具,教你們種地,給你們提供保護,頭人是不敢下山抓人的!”
曾經去過貴州的張孝武對那里的情況很了解,當然也知道當地的許多土司頭人,是如何壓榨那些百姓的,那些百姓又是如何離開大山,尋求官府的庇護。
大明現在的西南之所以平靜,并不僅僅只是因為大明在那里實施的鐵腕。重要的是大明的鐵腕得到了許多當地普通老百姓的支持。
“是,是的,都是官府的恩德,即便是在寨子里頭,大、大家都說,要不是有官府,頭人也不會對大家越來越好。”
楊森連連點頭贊同道。他們家同樣也受益于此,受益于官府的保護。
“對,現在許多頭人,不再視百姓為奴隸,不是因為他們變好了,而是因為有官府在,你們只要下了山,就是自由民,有地有房,能吃飽穿暖,人誰不想過好日子?越來越多的山苗從山里逃出來,為的是什么?是不堪頭人的壓迫,許多寨子都逃空了,頭人成了光桿,想繼續過好日子的頭人,就不得不改變對待寨子里百姓的態度,所以,現在寨子里的生活,也比過去好了。”
對于將軍的話,作為親歷者的楊森,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頭人變好,不是因為頭人是好人,而是官府逼著他們變好,他們不變好,寨子里的百姓就會全逃下山,沒有了百姓,頭人就會餓死。
所以現在即便是在大山之中,百姓的生活也在發生著改變。
“都是大明皇帝和朝廷的恩德。他們之所以對老百姓好了。是因為老百姓在他們之外可以得到更好的對待,得到官府的保護。”
又一次,楊森感激道。
“這次出征,爹曾對我說,讓我報效朝廷,不能丟了山民的人,朝廷的恩德一定要盡力報答,皇上對我們的恩澤,哪怕就是粉身碎骨也報答不起。”
“你爹雖是山民,可確實是我大明的忠義之士,對了,你們家是什么地方的?我給你爹寫封信,告訴他,你在這里如何奮勇,如何為皇帝陛下盡忠效力!”
直到離開指揮使的屋子時,楊森仍然是渾渾噩噩的,不知如何反應。
指揮使要給爹寫信?
寫信報功?
指揮使是什么樣的大人物?
要是爹收到他老人家的信,那還不高興的睡不著,這可是將軍大人寫的信啊!
楊家從來沒有這么光彩過。甚至可以說他所知道的人中,重來沒有任何人這樣風光過。
當楊森整個人都沉浸于這個好消息中的時候,在已經停戰的戰場上,兩面白旗在戰場的中間飄揚著,一名明軍軍官面對著穿著馬褂的清軍,兩人的神情肅穆。
“我們希望能夠暫時停火,讓我們雙方有機會收斂陣亡戰士的尸體。”
沈明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馬褂的清軍,他個頭不高,身材矮胖。頭上戴著紅頂子,身上穿著馬褂官袍。
“沒問題、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