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定張去濟南的火車票,我要去趟濟南。”
實際上,在這幾天,抵達濟南的并不僅僅只有《公議報》的王樹仁,有多家知名報社的總編,都在在收到信后,第一時間趕到了濟南。六天后,在濟南一座頗為豪華的飯店包廂里,王樹仁看到了不少報界的同仁,《明報》總編孫渭也到了。
今天的這場聚會,甚至可以說是大明報界的一場盛會,幾十家報社的總編都趕到了這里。
而眾人討論的話題非常簡單,就是趙詠春在信中提到事情——作為記者的他們有責任記錄歷史,記錄發生在各地的暴行。
“諸位,首先,我必須要說明,之所以提及此事,并不是為了煽動仇恨,而是為了記錄歷史,讓后世人能夠從史書中看到祖先的遭遇,看到甲申陸沉時發生了什么,看到我們的祖先是為什么而抗爭?僅僅只是為了發冠?還是為了保全我們的文明?是什么驅使著他們選擇抗爭,又是什么驅使著那些流寇回歸大明,成為大明的中堅,是官職的驅使嗎?”
作為東道主的趙詠春,一一表述著他的觀點,也正是他的這些觀點,讓所有人都來到了這,并沒有因為《山東周報》是一家小報紙,而拒絕了他的邀請。
“在下之所以會發出這一呼吁,正為了讓后人有機會了解這一切,在親歷者們仍然在世之時,通過我們的筆去記錄下來,刊載在報紙上、匯編在書本中,最終讓后人能夠清楚的看到,那些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盡管這會喚醒我們痛苦的記憶,但我相信,所有的一切反而會讓我們更加理智,我們相信人若喪失理智就和禽獸沒有區別……”
趙詠春的話,引起了眾的共鳴,作為大明最大的報紙〈明報〉的總編,孫渭在表示贊同時,又說道。
“趙總編,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想經把這一切匯編下來,僅僅只是靠我們這些報社的記者們去收集,恐怕并沒有那么容易吧。”
“是啊,天下幾十個省,上千個縣,到處都有滿清的暴行,處處都有屠殺,即便是地志中的記載,也有遺漏,更何況是憑著這么一些記者?”
“而且記者采訪當事人,難免會有夸大,這樣錯誤如果記為文字,總會讓人心生懷疑。所以,我們還需要校正其中的一些錯誤。”
“所以,才需要仔細的比對,才需要盡可能的采訪更多的人。”
“盡可能多?這需要多長時間?需要投入多少人力?趙總編,我們做報紙的,也需要考慮生活不是?”
“我們確實需要生活,但是現在距離甲申已經過去四十年,不知多少親歷者正在老去,他們正在漸漸的死去,很快,當他們死去之后,我們還能看到什么呢?只能看到地志中,簡單的幾句文字,僅此而已,我們的后人會以為,我們是為了發冠而不惜一死,是為了個人的榮華富貴,到時候,誰會為他們,為那些義士、為死去的人解釋呢?”
趙詠春的反問,讓眾人陷入沉默之中,他們都知道,這是一件極為繁重的工作,同樣也是一件漫長的工作。
“將這一切記錄下,讓我們的后人能夠從其中看到那些年真實發生事情,是我們這一代人,是我們這些記者的職責和使命!”
“但這是一個非常浩大的事情,也許還不等我們做完,親歷者就已經老去了,他們和我們,都已經老去了!”
“我有一個辦法!”
突然,一直沒有發表什么意見的王樹仁看著眾人說道。
“如果一個人一百年都做不完的事情,那么一百個人沒準一年就做好了,如果一百個人需要一千年才能做好的事情,那么十萬個人一年也能做好它。”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人說道。
“你準備到那里去找這十萬個人?”
面對他人的反問,王樹仁回答道。
“任何一個大明治下的地方,在大明、在諸夏、在各個殖民地,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我們所需要的,是讓他們把自己經歷過的,或者自己的想法,寫信告訴我們,然后我們再把這些全都匯集起來,對它們加以校對,整理,既然事情是發生在全國各地,那么我們就讓全國各地的人們,告訴我們,他們那里發生了什么,他們為什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