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明王獻貢品之前,她就給蕭伯鸞寫了一封信,求的就是今日之事。托他務必在今日請來李知府,又請他差人控制了岑管事和幾個掌柜的。有了繡使的暗中襄助,今日這一場大戲才能得以順利出演。
如今又冒出來一個陸啟權,與其留著此人在家中,自己防備。不如多一個蕭伯鸞的人,互相制約,才是上策。
她細細斟酌了一番,認為此舉甚妥,又想到晚上那薛石隱還要來,便瞇著眼小睡,直至夕陽西下才醒過來。
常清在門口候著有些時候了,她回話說黃牙婆下午不在人市,但留了話,讓其明日上午帶些人來。
過了晚膳,申小菱讓人又備了些生羊肉和酒,留了爐子在屋內。
一更之后,她便遣散了丫頭仆婦們到院外守夜。
剛二更,窗戶便響了。
申小菱開了窗,薛石隱一身玄衣,翻身坐在窗口,手中提了幾只紅彤彤的小柿子。
“給你帶的。”他將柿子放在了桌上。
還給自己帶吃的?申小菱沒有想到。雙手捧著接了過來,放在桌上。
薛石隱看了一眼小碳爐,肉還是生的,只能先喝酒了。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熱的,很好。
“知道你今日干了件大事。”他說道。撿起一只小柿子,擦擦柿子皮上的白霜,開始撕柿子皮。
他的手指修長而光潔。練武之人,指腹和虎口竟沒有繭。
“你不是鶴喙樓樓主嗎?”申小菱挺疑惑,“為何手上沒有繭。”
“連你都知道練武之人手上會有繭,我又怎能留下鐵證?”他撕好一個柿子,見她望著自己的手。便伸出去,在她眼前晃了晃。
今日在申家門口,刻意裝扮出病容示弱,但眼睛里釋放出的光充滿了戒備和算計。而此時,她換了件水綠色的常服,燭光下顯得柔軟又恬靜。
柿子小巧圓潤,他一口便吞了下去。申小菱眨眨眼,不是說這柿子是給自己的嗎?
“第一個說不服的伙計,就是柳掌柜店里的那個蔡九,是你安排的吧?”薛石隱也覺得自己將柿子吃了不合適,又拿起一個來剝。
蛔蟲就是蛔蟲,什么都瞞不過。
申小菱給肉翻了個面:“對。”
“妙極。”薛石隱笑道,“得有人開這個頭,你還得當眾駁了柳掌柜的權威,后面那些人才能跟著喊‘不服’。這是效仿的商君立木嗎?”
這次,柿子遞到了她面前,她不會退卻,接過來小口吸著,一腔清甜。幾口將柿子吃完,才說道:“我怎敢比商君?”
“那個衙役跑來說岑管事逃了,也是你的手筆。”薛石隱再拿起柿子,認真剝起來。
申小菱看向他:“你什么都知道,不如說說,那個陸啟權的來歷吧。”
薛石隱哈哈笑著:“他確實來得突兀,不光你,估計繡使,明王,丁墨等人,都會查他。你放心,他很干凈,隨便查。”
這還有什么可說的,她將烤好的肉扔進他面前的白瓷盤子里:“又是鶴喙樓的人。”
薛石隱看了眼橫七豎八的肉串,將柿子放在她面前,笑道:
“非也,此人極具經濟之才,宮里很可能想要啟用,但前朝也好,本朝也罷,都是以農為本。現在國庫赤虛,皇帝一心想要重商,阻礙重重,所以才暗中差我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