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埋頭吃飯,并不交談。屋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門外的默娘聽不見聲音,知道他們有話要避開自己,既然要自己去請薛石隱,便沒有避著蕭伯鸞。申小菱讓自己出來,莫非是要去請蕭伯鸞?一時間默娘拿不定主意,猶豫再三,還是去了蕭伯鸞處。
“她走了。”薛石隱動動耳朵。
申小菱給薛石隱倒了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滾燙著。
“馮氏是你的人?”她問
“你為何要讓她來找我?”薛石隱不答反問。
“鶴喙樓是要保我的命,還是要殺我?”她也不答反問。
“你就不能等到入夜我去找你?”
兩人嗆著,誰也不回答誰的問題。
申小菱端起酒杯,側過臉去,淺抿一口。
薛石隱一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罷了,還是他讓步吧——
“馮氏,不是我的人。”
申小菱聞言面色緩和了許多。在來的路上,想了無數種可能,心底的彌漫著恐慌與不安,猜疑和憤怒。
她也讓一步:“我要默娘出去,她必然會帶著蕭伯鸞過來。”
“你是何意?”
“只有蕭伯鸞見過丹兒的尸體。”
薛石隱明白了。她是在替他鋪路。三個人中,真正見過鶴喙樓死士用毒的人,只能是蕭伯鸞,不能是自己。
“這藥與鶴喙樓所用之藥,功效一致,但略有不同。”
申小菱又給他倒滿了一杯酒:“就看他說不說了。”
“無妨,不說我也‘查’得到。不過是‘費些事’。”
“來不及了,馮氏已死,想必寧妃手中已有了足夠的人皮圖。”申小菱輕輕地說道,“她臘八節歸省。”
“嗯?”薛石隱不太明白其中深意。
“我記得丁墨跟我說起過,出海最好的季節是冬季。航海需要借助風力和洋流,冬季從近海南下時,盛行偏北風,海水向西流。”
“潮幫行蹤,我安排了人盯著。他今年可是盛夏也出海了。”
申小菱笑了笑,望著羊肉鍋子出神。人人都在找前朝舊部藏身之處。
“如此看來,寧妃冬季省親就是要安排人出海。”他明白申小菱急迫之心,“而我們還在查錢六爺的蹤跡。”
“薛石隱,我們必須找蕭伯鸞合作。”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之前查岑高一案時,蕭伯鸞就懷疑自己的身份,并透露出合作之意。這兩個月里,他不光弄明白了自己的仇人是誰,也弄明白了最適合的盟友是誰。
但,這個盟友,殺了鶴喙樓的人。
“丹兒的仇不報了?”他問她,也像是在問自己。
“報。”申小菱低下頭,握緊酒杯:“我得活著,才能替她報仇。”
他望著她的側臉,蜿蜒的輪廓在燭光下跳躍,睫毛微微顫動著,手指緊緊摳著酒杯,指尖捏的發白。
忍不住,他伸手覆上了她纖細的手腕:“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