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不能去。”陸啟權一聽讓他去開新店,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申小菱坐在案桌后,面露不悅。
有本事的人,不安分不聽話。聽話安分的人,又沒本事。這陸啟權多半等著皇帝南巡時,魚躍龍門。
“為何不能去?”
“柳兄弟還沒回來,您再放兩個得力的人走,杭州的六間鋪子怎么辦?”
原來是擔心這個事。
“總要有個取舍。開新店更緊要些。這邊我先讓常靜和常清頂著。”
陸啟權皺著眉。來申家幾個月了,替申小菱去了一趟廣州,牽扯了人命,莫不是覺得自己差事辦的不好,所以放到徽州去?
“陸啟權,來,坐下來喝茶。”申小菱見他一臉不解,耐下性子給他倒了一杯茶。
“謝夫人。”
“你可還記得,你進申家那日,我問你的問題?”
“怎會不記得?”她問自己一個國策之題,民利與民德。
“你說示民以利,卻未使人富,必會趨利背義。一言點醒我這個夢中人吶。”
“您過獎了。”
申小菱起身走到門邊,讓小丫頭們退到月亮門邊。
又坐了回來,言辭懇切:“你在我心中是棟梁之才。被拘在我這申家小院,實在是委屈。我知明年會有圣駕臨杭,原本是你魚躍之機。”
陸啟權趕忙站起來,躬身抱拳:“夫人能憑一句話,就用了我,是知遇之恩。又委以重任去廣州,是信任之義。廣州的人命官司,確是我未辦好,夫人不曾責怪,是寬容之情。我雖志向高遠,但也知大丈夫之不可為。”
“你當真能舍下這魚躍之機?”
陸啟權斬釘截鐵:“功名利祿,只是浮云耳。”
申小菱道:“啟權,你是有情有義之人。我也對你許一個諾,若......”
若自己能從這事里脫身,若她還活著。空頭的諾言有何意義。
陸啟權正要說話,申小菱悻悻地苦笑:“罷了,這諾不許也罷。現下我有幾句話,你聽清楚。”
“夫人請講。”
話到嘴邊,她終究還是改了口:
“徽州的店鋪并非什么絕佳的旺鋪。讓羅曼去將鋪子買下,暫時不要開店。帶著她二人北上,再到京城尋一間鋪子,安定下來。之前岑高等人應是已偷偷將我的東西運到京城賣了。看他們樂此不疲的樣子,應是收益不小。”
“這羅曼姑娘,未必肯聽我的。”
“若是那樣,那你就自己去。我已讓柳懷舟和柳掌柜帶著東西出發去京城了。你們到京城匯合吧。”
“您是要去京城嗎?”廣州回來,他只見了柳懷舟一面,至今不見他蹤跡,原來是去京城了。
“這天下有錢人都在京城,只有京城的官宦子弟都用著我們的東西了,這才能讓各地爭相效仿。”申小菱笑道。
“妙策!”
陸啟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申小菱眼底卻毫無笑意。
有些話,時候到了才能說。有些事,時候到了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