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菱活了兩輩子,也沒想到自己能住進行宮。
便是“軟禁”,也算是皇家級別的。想想也覺得值了。
宮人送來飯菜,默娘接過來。待宮人走了,用銀簪子挨個試毒。
“不用試,她一定會讓我死得正大光明。”申小菱笑她太緊張,對著鏡子將插在發髻的云鶴金簪取了下來。
默娘見狀,忍不住道:“明日靈隱寺施粥,叫你去必有緣故。”
“吃吧,明日事,明日想。”申小菱端著飯菜吃起來。吃飽了才能活著。
默娘耳朵動了動,出了房門,很快又回來了,輕聲說道:
“找到薛大人了。”
一夜無話。
翌日。
天未亮,宮人就來傳訊,要她快穿戴整齊去靈隱寺。
車行半日,沿路皆有士兵把守。
靈隱寺四周皆是高聳入云的松柏。默娘扶著她下了轎子。
只見僧人,士兵,宮人等眾皆立于道路兩側。靈隱寺前,李知府還是那樣戰戰兢兢地站著,蕭伯鸞帶著幾名繡衣使者,神情肅穆地把著劍在一旁。
一個宮人喊道:“寧妃娘娘到——”
眾人跪下叩首。
墜滿香珠香囊的馬車,一寸一寸地碾過他們頭頂的土地。
待寧妃下了車,宮人將馬車牽走。留下衣著樸素裹著粗布頭巾的寧妃。連帶著身邊的梅朵,沁柔等人都穿著布衫。
施粥棚就在靈隱寺門前,粥早已熬好,在鍋里咕嘟著冒熱氣。寧妃站在鍋前,待梅朵替她綁好攀膊,便拿起鐵勺在鍋中攪動著。
很快遠處被攔在外圍的百姓放了進來。
申小菱挑挑眉——做戲行家。外人看不出來,她是知道的。寧妃穿的是用蓮絲布制的衣裳,看似樸素,實則價值百金。老百姓哪里看得出門道?只覺得這寧妃出身貧苦,富貴騰達仍不忘本。
很快,梅朵便過來請申小菱:“申夫人,娘娘請您同去幫忙施粥。”
這是申小菱第一次靠近寧妃。之前在馬車上未曾照面,住在行宮也沒讓請安。
在這樣的場合,讓自己去施粥,像是認識許久了一般自然而然。
寧妃親自盛粥,她接過粥,轉遞給百姓。站在寧妃身邊,她甚至感覺不到任何壓迫力。
這種自在,讓她有一絲慌亂。
以為的疾風驟雨,沒有如期而至。
百姓沖著寧妃娘娘磕頭,口中念念有詞。大約都是些吉祥如意,福壽綿長的話。
寧妃祥和地笑著,見到老人家便說“長壽康健”,見到女人便祝“多子多福”,見到孩子便叮囑“好好孝順父母長輩”。
默娘在一旁,見她出神,悄悄問道:“可是瞧出了蹊蹺?”
申小菱微微搖頭,提起精神掃了一眼領粥的百姓和遠處的蕭伯鸞。
很快一雙手引起了申小菱的注意,這手有繭。不同于勞作的繭,而是在指腹上的,有意無意地劃過申小菱的手背,留下刺拉拉的觸感。那繭......像極了長期用刺青針所留下的。
她抬起頭看了看那個男子,中等個子,年紀約莫四十出頭。
她想起早上薛石隱托蕭伯鸞傳來的話。薛石隱消失了兩日,讓鶴喙樓跟蹤了寧妃身邊的幾個人,發現他們在與一名男子有暗中的來往。這男子與十九在中秋畫的錢六爺長得極為相似,他幾乎可以確定此人就是錢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