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心里話莊月兮并不敢說出來。
她能感覺到哥哥是真的怒了,哥哥或許從此都不再要她了。
她跪下來,抓住安郡王的手腕,泣不成聲道:“哥哥心里不是早有意中人嗎?我……我……我知道哥哥不愿意娶她……我……”
安郡王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莊月兮哭道:“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原諒我……”
“你出去。”安郡王失魂落魄地躺下來,沒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臂,沒力氣,也沒所謂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哥哥……”莊月兮整個人都慌了,她從未如此害怕過,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下來。
“出去。”安郡王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閉上眼,再不與她二話。
卻說袁首輔從清風樓出來后便開始四處尋找孫女兒的蹤跡,他沒在附近找到她,以為孫女兒回去了,便也趕回了首輔府。
府上的下人道:“老爺,方才有人來過,留了封信給您。”
袁首輔看完信,眉心一蹙,驅車去了碧水胡同。
小凈空去溜雞了,顧琰與顧小順去學藝了,蕭六郎在翰林學館為幾位庶吉士講解題目,顧嬌在房中為小道姑施針。
接待他的是姚氏。
袁首輔與老侯爺同輩,姚氏對他行了個晚輩的禮。
袁首輔見她懷孕之身,忙讓她不必多禮。
姚氏沒說自己是定安侯府的人,只道自己夫家姓顧。
在京城姓顧的人很多,袁首輔一時也沒想到定安侯府頭上,他拱了拱手:“顧夫人。”
姚氏將人請去堂屋,房嬤嬤奉上茶水,姚氏溫聲道:“我今日去清風樓附近的順來布莊做衣裳,不巧碰見袁小姐受傷暈在路邊,我女兒是大夫,我便將袁小姐帶回家中醫治。袁小姐已經醒過來了,這會兒正在房中治療,還請袁首輔稍等片刻。”
袁首輔雖擔憂孫女兒的安危,卻并未失禮,他再次拱手行禮:“多謝顧夫人救命之恩。”
袁首輔并不知自家孫女兒早認識定安侯府的人了,只當是孫女兒醒來后自報了身份,這家人才知道去府上通知自己的。
“夫人,姑爺的書曬好了!”玉芽兒抱著一大摞書冊從后院走過來。
姚氏道:“我看看。”
“誒!”玉芽兒將曬過的書放在了姚氏與袁首輔之間的木桌上。
她也是最近才發現蕭六郎的書太多了,有些不常看的就上了潮,趁著這幾日天熱先拿出來曬一曬。
“這本還要再曬曬。”姚氏將一本底部仍有點潮氣的書遞給玉芽兒。
“好,還有點兒太陽,我再拿去曬!”玉芽兒接過書去了后院。
袁首輔無心窺探,可坐著無聊便不經意地掃了一眼。
這不掃不知道,一掃嚇一跳。
一個小門小戶的家里怎會有前朝史書?
書至于袁首輔的吸引力相當于兵器對于老侯爺的吸引力,那都是看見了就走不動的。
袁首輔的一雙眼珠子長在了書上。
姚氏察覺到他的目光,問道:“袁首輔要看看嗎?”
“方便嗎?”袁首輔問。
“幾本書而已,沒什么不方便的。”姚氏道。
馮林幾人經常來找蕭六郎借書,胡同里的幾個讀書人也會來借,蕭六郎都很大方。
起先姚氏都會知會他,后面他讓姚氏自己做主。
蕭六郎對姚氏是信任且尊重的。
當然,尊重是相互的,姚氏對于蕭六郎的東西亦十分愛惜。
袁首輔是惜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