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笙猶豫了一下,把那根接上去的手指遞到她的手心。
她輕輕地捏了捏縫合的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
有點……癢癢的。
柳一笙垂眸。
顧嬌勾了勾他的手指,她是在測試他的力度,柳一笙也清楚地明白她的身份只是大夫,然而這個動作對他而言究竟是親密了些。
他呼吸都滯了一下。
“是疼嗎?”顧嬌問。
“沒、沒有。”柳一笙趕忙否認。
“嗯,恢復得不錯。”顧嬌沒想太多,她放開了柳一笙的手,低頭去擼了她的貓,擼得一雙眸子都享受得瞇了起來。
柳一笙看著這樣的顧嬌,陽光下的少女明艷動人,并不因臉上的那塊胎記而有絲毫的卑怯,她活得坦蕩,如同天上最炙熱的驕陽一樣。
顧嬌擼貓擼滿足了才起身離開。
路上,她一直在琢磨前朝余孽與海上匪患的事。
兩者幾乎是同時發生的,總感覺并非偶然,就像是有人故意先挑起海島上的事端,借此引開宣平侯,之后再對定安侯府與顧家軍下手。
這是一場針對昭國的大陰謀,搗毀顧家軍便如同斷了昭國一臂,只不過,顧嬌隱隱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那些人對老侯爺與顧承風的做法,以及砍去顧長卿雙腿的行為,不僅僅是毀滅他們這么簡單,更像是帶了一種極強的報復與侮辱。
顧家人得罪前朝余孽了嗎?
靜太妃是前朝余孽,可她的死似乎還算不到顧家人的頭上吧?
顧嬌暫時沒想明白個中關鍵。
當然,也可能所謂的報復與侮辱是她的一種錯覺。
就不知前朝余孽是不是真的勾結了海上的匪患,她希望沒有勾結,那樣的話海上匪患作亂的時間應該就不會提前,宣平侯就還有時間北上。
宣平侯北上,陳國大軍的士氣能至少跌掉一半。
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
就在當天夜里,南海城便傳來八百里加急的情報——南海城匪患作亂,島嶼失守,水師總督被殺,懇請朝廷支援。
消息傳到皇宮時,皇帝與顧嬌都在仁壽宮。
姑婆與皇帝都沒避諱顧嬌,讓她聽見了侍衛的稟報,也聽見了二人對此事的看法。
皇帝一籌莫展道:“廖總督被殺,水師群龍無首,幾個副將又太年輕,掌控不了大局,朝廷這頭倒是有幾個有經驗的將軍,奈何對水師不大熟悉。”
“哀家記得宣平侯曾在水師待過幾年?”莊太后說道。
“啊,是。”皇帝顯然也才記起來,“他年輕的時候隨他叔父去南海城上任,在水師坐到了總兵的位置。”
若是宣平侯留任南海城,其實可以官至水師總督的,奈何他又回來了。
是為了娶信陽公主回來的。
只是誰也沒料到好好一樁親事,到頭來鬧成如今這副樣子。
“其實……”皇帝頓了頓,交代了顧長卿的行蹤,“顧長卿在酆都山附近,距離南海城不過十日路程。”
顧長卿去酆都山是接管老侯爺秘密訓練的三萬禁軍,那是皇室的保命符,原是用來對付莊太后的,如今沒這個必要了。
不過,也不會輕易動用就是了。
莊太后沒問顧長卿去酆都山一帶做什么,她只是接著南海城的事說道:“他沒有水師經驗,資歷也太淺,難以服眾。”
水師與陸師是有極大區別的,顧長卿是一個優秀的陸師將領,然而他的作戰方式在水師未必合適。
何況……水師那種地方上的軍隊,比京城的軍隊油頭多了,陽奉陰違的事常有,拉人下水,手段陰損還叫人說不出口,還真就得宣平侯這種惡霸兼無賴才能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皇帝點點頭:“母后所言極是。”
顧嬌在一旁聽著,明白宣平侯南下已成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