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風張了張嘴,問道:“你……還要家人嗎?你家那邊。”
顧嬌沉默片刻,說道:“不知道。”
從血緣上來講,她有,但從情感上來講,她沒有。
他們不要她。
不要她這個女兒,也不要她這個姐姐。
她也不要他們。
一個人怎么會連自己有沒有家人都不知道?難道是孤兒?
顧承風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他沒再往下追問,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你別回去了唄,在這里挺好的。”
顧嬌心道,我沒想回去,況且我也回不去。
“那什么,嗯嗯……也挺好。”顧承風含糊不清地說。
“你說什么?”中間幾個字顧嬌沒聽清。
“沒什么!”顧承風直接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腦袋。
蠢妹妹!
顧承風蓋上被子沒多久便呼呼睡著了。
顧嬌給顧承風打了吊瓶,又給老侯爺處理了所有夾板。
屋外,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呼嘯的寒風不知何時散去了,整個夜色里只剩下繽紛雪舞,寂靜一片。
后半夜,顧嬌沒將顧承風叫醒。
她抱著紅纓槍,佇立在門口,靜靜地守了一夜。
漫天飛雪在她眼前,要守護的人在她身后。
……
天蒙蒙亮時,顧承風醒了過來。
他許久沒睡過這么好的覺了,只感覺渾身的元氣都復蘇了。
他睜開眼,看見窗戶上透進來的光亮,才猛地記起后半夜守夜的事!
他睡過頭了嗎?
還是那丫頭根本沒叫他!
他四下看了看,自家祖父還躺在另一床竹床上,顧嬌卻不見蹤影了。
“咦?那丫頭呢?”顧承風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到底是受了傷,身體各處都傳來拉扯的疼痛,他眉心蹙了蹙,稍稍放輕了動作。
他先是看了眼祖父,祖父依舊昏迷著,呼吸卻比昨夜聽起來要平順了些。
祖父和他皆受了傷,那丫頭可千萬別出事。
顧嬌是去找吃的了,這間獵戶家除了那一坨不知放了多少天的剩菜之外再無果腹之物,加上柴火也差不多燒光了,她便進了附近的山林。
她拾了一點枯枝,并沒有打到獵物。
她打算先將枯枝抱回屋,就在她轉身的一霎,林子里的另一面竟然緩緩走來一個人,看方向也是往小木屋去的。
難道是小木屋的主人?
那人穿著獸皮,戴著氈帽,顧嬌看不清他模樣,只覺對方的身形魁梧高大,在沒到大腿的雪地中行走如履平地。
是個高手。
顧嬌在心中給出了判斷。
顧嬌抱著枯枝往小木屋的方向走,二人在半路不期而遇,一直到面對面地碰上了,顧嬌才總算看清了他的臉。
而他也看見了顧嬌。
二人同時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