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回華清宮了,寧安公主與皇甫賢坐在舒明開闊的寢殿中,所有宮人都被寧安公主屏退了,只有蓮兒隨侍一旁。
皇甫賢坐在輪椅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朵花瓶里的鮮花。
寧安公主在他對面坐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賢兒,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喜歡。”皇甫賢看著手里的花兒說。
蓮兒害怕地看了看自家公主。
寧安公主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正色道:“皇甫賢,這里不是邊塞,是皇宮,一點小事都可能會讓你掉腦袋的。”
皇甫賢掐了一片花瓣:“哦?是嗎?誰敢越過陛下與太后砍我的腦袋?”
寧安公主定定地看了他許久:“皇甫賢,沒人欠你,陛下與太后也不會一直寵著你,你最好收起你的壞脾氣,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甫賢譏諷地看著寧安公主:“我要是不呢?你就把我送回邊塞嗎?還是干脆把我當成前朝余孽處置了?啊,我差點忘了,你是昭國的公主,你可以大義滅親舍棄自己的丈夫,一個殘廢兒子在你眼里算什么?不如早點甩掉我這個包袱,你也好擇婿另嫁!”
啪!
寧安公主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
皇甫賢被打得偏過頭去。
蓮兒嚇得花容失色,忙沖過去抱住皇甫賢,對寧安公主道:“公主!您不要這樣啊!”
“滾開!”皇甫賢并不領情,將蓮兒毫不客氣地推開。
蓮兒踉蹌幾步,撞上身后的桌子,背都給撞青了。
皇甫賢修長的指尖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他看著那滴血跡,唇角一勾,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快意:“打得真好,我的母親。”
……
顧嬌今日去了一趟醫館。
二東家見到她眼淚差點就下來了,竟沒顧得上大堂內諸多大夫與病患,死死地拉著顧嬌的手,上下好一陣打量:“小顧,你真的沒事吧?”
“我沒事。”顧嬌說。
“你騙人!生了那么大的病也不告訴我!還被駙馬擄走!”
醫館的人也去了邊塞,因此能夠帶回來部分顧嬌的消息,譬如顧嬌從凌關城回來之后自我隔離了七日,宋大夫便知道她染上疫病的事了。
宋大夫不會瞞著二東家。
可被駙馬擄走這事兒宋大夫是不知情的。
她沒說。
顧長卿也沒說。
她不說是因為懶得說,顧長卿不說大抵是為了她的名節考慮,顧長卿只在給陛下的信函中如實稟報了一切。
這件事除了她與顧長卿外,便只有寧安公主主仆以及童醫官知情。
顧嬌的目光越過藥桌,落在了正在為患者抓藥的某人身上。
約莫是感受到了顧嬌的目光,童醫官轉過身來,沖顧嬌燦燦一笑,揮了揮手:“顧大夫!”
童醫官作為拯救了寧安公主的功臣之一,此番入京是因為皇帝要當面封賞他。
可他不住皇家驛站,偏要來醫館,無償打雜。
“顧大夫!”
他給病患抓完藥,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你那天撇下大軍走了,我一直擔心你呢。”
“嗯。”顧嬌淡淡應了一聲,“辛苦你了。”
說的是他打雜又不領月錢的事。
童醫官忙擺手:“不辛苦不辛苦!”
他朝顧嬌身后瞄了瞄。
顧嬌知道他在瞄什么,說道:“在簍子里。”
童醫官眼睛一亮。
顧嬌又道:“不給你摸。”
童醫官:“……”
大過年的,來看病的患者并不多,也沒什么需要顧嬌去處理的疑難雜癥。
顧嬌下午便去了一趟柳一笙的宅子。
除夕那日她沒去,初一去了,只不過柳一笙不在,阿奴與年邁的嬤嬤也不在。
顧嬌又一次敲響了柳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