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顧承風來了一趟。
他沒事兒便往這兒跑,顧嬌與顧琰住國師殿的那五日他就來了三次,只是全都撲了空。
今晚總算沒有。
家里人都歇下了,門栓也插上了,他是翻墻進來的,差點被顧嬌一槍給戳死。
顧承風看著橫在自己心口半寸的紅纓槍,咽了咽口水,說:“不是吧?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啊?”
顧嬌收了槍,走回堂屋,淡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你當我想過來?”顧承風哼了哼,揉著差點被嚇爆的心臟,若無其事地走進屋。
他看了看幾間房門半掩的屋子,壓得音量道:“都睡啦?怎么那么早?戲樓的生意才開始呢。”
顧嬌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那你還過來?”
“我又不是天天上臺。”天天上臺,戲文進展太快,他會沒東西唱的。
唉,真后悔當初沒多看幾本老祭酒寫的話本。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個道理,他終于明白了。
“顧琰的手術順利嗎?”顧承風說著,在顧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經地問道,“先聲明不是我關心,我是幫蕭珩問的。”
“順利。”顧嬌說。
“真的?”顧承風眼睛一亮。
顧嬌:說好的自己不關心呢?
“嗯。”顧嬌點頭,“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不過他這會兒可能睡著了。”
顧承風眼神一閃,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捧起來喝道:“這、這有什么好看的?”
話雖如此,眼神卻一個勁兒地往顧琰與顧小順的屋子瞟。
“我相公那邊有什么消息?”
“能有什么消息?被韓家人盯著唄,他很謹慎,最近幾乎沒有出門。”
也虧得有只鷹能給他倆傳信。
“那顧琰以后都不會再復發了吧?是真的治愈了吧?”
“應該是不會復發了。”
“什么叫應該啊?”
“我作為一個大夫,說話要嚴謹。”
顧承風:“……”
“上次顧小順說想吃我們戲樓的點心,我帶來了,我給他拿進去啊!”
他說罷,起身,步伐從容地進了顧琰與顧小順的屋。
天氣悶熱,窗戶與門都敞著,家里原本做了蚊香,不過顧琰聞著會睡不著,所以他們只能罩蚊帳。
顧承風一進屋氣場就變了,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床前,一手拿著點心盒子,一手悄咪咪地拿掉蚊帳上的夾子,將自己的腦袋從蚊帳的縫隙里擠進去。
隨后他就看見了一張臉,與他面對面,頭頂的小呆毛翹到飛起,一雙眼睛卻冷靜又嚴厲。
顧承風啊的一聲,一屁股跌在地上。
真的很嚇人嗎?
推開蚊帳看見一顆頭,簡直像是見了鬼!
“你不是睡了嗎!”顧承風爬起來,拍著褲子上的灰塵說道。
這下換顧琰將腦袋從蚊帳的縫隙里伸出來,他的手將蚊帳抓得很緊,不然蚊子會飛進去。
這么一看更恐怖了。
活像蚊帳上長了一顆腦袋,月光那么白,照得人陰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