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她的嫡出身份與強大母族不談,張德全確實認為她有治國之才,是最適合儲君的人選。
可惜了。
“你在想什么?”國君批閱著奏折,仿佛漫不經心地一問。
“啊。”張德全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出神,打扇的速度慢下來了。
在國君面前撒謊是沒好果子吃的,只有傻子才會拿別人當傻子。
張德全如是道:“奴才一時恍惚,記起太女也曾在凌波書院上過學。”
話音剛落,張德全就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怎么說話的?
太女早已被廢,不可再這么稱呼她了。
但國君似乎沒意識到張德全稱呼上的忌諱,他將批閱完的奏折放到右手邊的一摞圣旨上,又從左手邊拿了個新的打開,問道:“外頭都是怎么說的?”
張德全問道:“陛下是指何事?”
國君淡道:“上官燕回來的事。”
太女被廢為庶人,的確該直呼其名,但為什么我聽著怪怪的?
張德全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議論頗多。”
國君:“說。”
一般這種情況下就不要有所遮掩了,畢竟國君最忌諱別人在他面前耍小聰明。
張德全道:“有說上官燕是回來接受調查的,皇陵的案子一日不水落石出,她便一日不得離開盛都;也有說陛下是借此機會將上官燕接回宮來保護的,等刺客伏法了才會將她遣返皇陵。”
國君批著折子,道:“還有?”
張德全道:“還有說……您這么多年都不殺上官燕,是因為您心里舍不下她……”
國君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
您怎么知道我還沒說完的?
所以,真的不要試圖在國君面前耍心思,試過的人都死了。
張德全能活到現在絕對是因為他是最老實的那個。
張德全道:“軒轅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您竟然也沒廢后,只是將皇后打入冷宮。另外,皇后去世多年,您一直沒再立后,有人揣測,您對軒轅皇后余情未了,指不定哪日就看在她的份兒上……將廢太女赦免了。”
如果赦免了,以國君未曾立新后的情況來看,上官燕就算不是太女也依舊是國君唯一的嫡出血脈。
這身份要說不尊貴是假的。
國君的表情很平靜,仿佛他聽到的只是別人家的事:“都是哪些人說的?”
張德全如是道:“多了,各大王爺府上,六部官員,后宮嬪妃,都在說。”
國君似乎并不意外:“太子府的人沒說?”
張德全說道:“太子身邊的人一貫謹慎,未曾聽到任何不利上官燕的言論。”
國君淡淡地哼了哼:“他就是太謹慎了些,明明最想要上官燕出事的人就是他。”
張德全臉色一變:“陛下!”
國君道:“朕沒說太子一定就是兇手,但太子的暗衛又的確在宮里打傷了上官燕,你怎么看?”
張德全誠惶誠恐地說道:“奴才不敢妄議。”
國君冷笑,繼續埋頭批閱奏折。
張德全捏了把冷汗。
不怕國君不告訴你,就怕他什么都告訴你,知道越多,死得越快,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就在他以為國君會接著問他“你覺得上官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時,國君忽然話鋒一轉:“還沒上官慶的消息嗎?”
上官慶,上官燕的骨肉,只比明郡王大了半月,成功搶走皇長孫的位置。
張德全道:“沒呢,聽皇陵過來的小宮女說,長孫殿下游山玩水,沒個半年是不回來的。”
國君沒再說話。
國君是很疼那個孩子的,雖然那孩子體內也流著軒轅家的血,可那孩子身體羸弱,國師大人說他活不過二十歲。
這樣一個注定會早逝的皇孫是無法成為軒轅家的傀儡的,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國君待上官慶反倒比待其余孩子真心。
當初幼年上官慶要跟著太女去皇陵,國君發了好大的火。
國君是真喜歡那孩子,比喜歡小郡主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