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床,走過去將窗欞子重新合上,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摔得粉碎,他后退一步,本是要避開,卻還是踩中了一塊碎片。
鮮血自他白皙清瘦的腳掌蜿蜒流出,一直流到墻角。
……
翌日,蕭珩送小凈空去凌波書院上學,剛走到書院門口便聽見兩個凌波書院的學生說——
“聽說了沒?廢太女出事了!”
“她能出什么事?”
“她昨夜好像想逃出宮,結果突然打雷,嚇得她失足從后山坡摔下來,摔得很嚴重,腰都摔斷了!就快不行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家隔壁就住著一個御醫,他連夜被召進宮搶救廢太女,這會兒還沒回來呢!如今坊間都在傳,是廢太女德行有虧,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降下天雷懲處她呢!”
……
蕭珩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
等馬車停下時,他已經在天香閣的門口了。
車夫擔憂地看著他:“公子,天香閣到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凈空呢?”蕭珩問。
車夫一愣,答道:“你把他送去書院了啊,親自交到了呂夫子的手中,還請呂夫子給程夫子帶話,中午若是你不能過來,勞煩程夫子幫忙照顧他。”
“那就好。”蕭珩下了馬車。
車夫一頭霧水。
公子是受什么打擊了嗎?整個人變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公子也還是把凈空安排妥當了。
蕭珩從不會穿著滄瀾女子書院的院服來天香閣,今天是頭一次。
顧嬌也在。
她也聽說太女的事了,是從沐川口中聽說的。
她過來天香閣,是想找顧承風打探虛實。
其實以沐川的地位,說出這種話來就不大可能是假的。
顧承風合上房門,二人坐下,他自己也來到桌邊坐下,鄭重地說道:“我這里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廢太女身受重傷,生死未卜是真的。國師殿的人也被驚動了,國師大人連夜入宮,到今早仍在搶救。”
“怎么受傷的?”顧嬌問。
“據說是失足從山坡上摔下來的。”顧承風說。
“第二件事。”
顧承風言及此處,頓了下,才說道,“昨天被都尉府帶走的女子就是廢太女。”
蕭珩的手指捏緊了。
……
皇宮,昭陽殿。
這座早已廢棄多年的寢宮失去了往日的光輝瀲滟,變得門可羅雀。
可就從昨日夜半開始,它再一次門庭若市了起來,十多名御醫與二十多醫童醫女先后被召來昭陽殿,御林軍包圍了昭陽殿,都尉府的王緒也帶著得力的兵士守在了昭陽殿外。
國君站在走廊下,看著一盆盆血水從里頭端出來,他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張德全將國師大人請了過來。
國師大人進屋為上官燕檢查了傷勢,出來后微微搖了搖頭。
國君青筋暴跳地說道:“她是不是又是裝的!朕就知道!她除了裝,還會什么!”
國師沒說話。
國君冷聲道:“愛卿為何不言?”
國師迎上國君凌厲的視線:“恐怕不能如陛下所愿。她真的受傷了,傷勢嚴重。”
能讓國師說一句嚴重,那就不是嚴重不嚴重的問題,是救都救不出來的事。
國君拽緊了拳頭:“朕命你,醫好她。”
國師說道:“我做不到。”
國君厲喝:“你是國師!是大燕國醫術最高明的人!”
國師冷靜地說道:“我沒有她所需的藥,就算有,治愈她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國君沉聲道:“哪里有藥?”
“不是哪里,是一個人。”國師說道,“天穹書院,蕭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