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東西十分陳舊,但并不凌亂,水缸、鋤頭、雞籠……擺放得規規矩矩,晾衣繩上的衣裳也曬得整整齊齊,已經洗得發黃了,補丁打了一個又一個,卻很干凈。
“牛娃子,你回來了?”
屋內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牛娃子?
李申的乳名?
顧嬌走進堂屋,朝右手邊的屋子走過去。
“牛娃子。”
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婦坐在地上,看樣子是摔下去的,然后就再也站起不來了。
她努力用雙手去扶椅子,奈何都是徒勞。
顧嬌忙走上前,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你不是牛娃子。”老婦說。
她的眼睛是看不見了,可兒子身上的氣味她還是聞得出來的。
“我來找李申的。”顧嬌見老婦十分警惕的樣子,補了一句,“我是他朋友。”
老婦摸到了顧嬌身上的盔甲,渾濁眼底的戒備散去,她笑了笑,說道:“牛娃子的朋友啊,他出去給我抓藥了,馬上就回來,你先坐一會兒,我給你倒茶。”
牛娃子還真是李申的乳名。
顧嬌對李母道:“您坐著,我自己來。”
李母慈祥地笑道:“好,你不要客氣,茶水在堂屋的桌上。”
顧嬌去倒茶,他們家里連茶碗都是裂口的,板凳只有兩條,除此之外,堂屋再看不到任何家具。
這個家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
顧嬌又去了灶屋,碗柜是空的,一點剩菜也沒有,地上有幾個曬干的玉米棒子,半個爛了一截的南瓜。
米缸里只有半斗陳米,還都長了蟲子。
顧嬌端著水去了李母的屋子:“您喝茶。”
“哎喲,你來我家,還讓你給我倒茶,都怪我這瞎眼婆子不中用……”
“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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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一點錢,只夠抓三副藥。”
藥鋪,伙計不耐地對李申說。
“三副就三副吧。”李申將口袋掏空,抓了三副藥回家。
他進門時明顯察覺到院子里有人來過。
他如鷹般的眸子里瞬間劃過一絲警惕,他飛一般地奔進屋:“娘!”
他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睡覺,倒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
“牛娃子,你咋啦?”李母朝聲音的方向扭過頭去。
見他娘無恙,李申才神色一松,拎著藥包來到床邊:“娘,咱們家……是來什么人了嗎?”
李母笑道:“對啊,你軍營的朋友來過了,我一開始還以為又是那些討債的來了……”
為了治李母的眼睛,李申在外借了高利貸,時不時就有討債的上門。
“他還給你留了東西。”李母從床內側的被子下摸出一個包袱遞給李申。
“是銀子吧?”她小聲問。
李申接在手里就感覺到是銀子了,他打開包袱,里頭除了一堆白花花的銀錠子外,還有一封來自黑風營的信函。
信上說明了這筆銀子的來歷,是他的退伍金,當初韓家人掌權,有人中飽私囊,將他的退伍金吞了九成。
這是他應得的退伍金,以及這些年應該補償給他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