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聲動靜,發生的事情太多,上官燕一時忘了問。
她只記得他們落下去后,慶兒從草垛下摸出一個長長的鐵筒,像是爆竹,又像是黑火珠,威力十分迅猛,連解行舟都被打飛了。
“得趕緊找到慶兒。”上官燕拿出手中的瓷瓶,淚水開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他的藥掉了,萬一他體內的毒發作……他會沒命的……”
沐輕塵道:“我們原路返回,看能不能再找到方才的小巖洞。”
公孫羽就是在小巖洞里失去上官慶與上官燕線索的,如果上官慶要去找他,應該也會返回那里。
……
滴,滴,滴。
通道內的水滴一滴滴滴在了上官慶的臉頰上。
上官慶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自己小時候。
他總是偷偷跑去后山玩耍,偶爾也去村子里找小伙伴。
沒人知道他是皇長孫,他的娘親從來沒讓他覺得他的身份,或者他的身體,與常人有異。
別人爬樹,他也爬樹。
別人打架,他也打架。
別人趴在溪邊咕嚕咕嚕喝涼水,他同樣照做。
代價比別人要大一些,他自己怕了,就不會再犯了,他娘不會太拘著他。
他曾以為每個孩子每個月都會毒發幾次,而每個孩子活不到二十就會死。
直到他無意中從下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情況,才知道只有自己是個例外。
他問他娘,為什么?
他娘告訴他,每個人生來不同,有人富庶一生,有人清貧一世,有人貌丑,有人貌美,有人聰慧,有人愚笨,有人強壯,有人羸弱。
有人生來是平民百姓,而也有人生來是皇族長孫。
人生有不同的形態,壽命有不同的長短。
但都是正常的。
他娘沒有區別對待他與正常人,因此,他從沒為自己的身體苦惱過,也不覺得自己可憐。
他坦然地接受屬于自己的生老病死,若非說他有什么難過,那就是對在意之人的不舍。
啪!
一滴碩大的水珠砸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有些被砸醒了,眼皮微微動了動。
“還、還不能、死……”
“主公!前面動靜!”
通道盡頭傳來晉軍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一只手抓住了上官慶的領子,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拎了起來,難以置信地說道:“主公!是大燕的皇長孫!”
吧嗒。
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他拾起來一瞧:“主公,這個不知道啥?”
“都帶過來。”公孫羽淡淡地說。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岔道口,往前是上官慶所在的通道,往后是通往地面的通道,而在兩旁又分別有兩條通道,一條連接著方才的小巖洞,他們便是從這條通道過來的。
最后一條通道就不知是通向哪里的了。
那名侍衛一手提著上官慶,一手拿著火銃,大步流星地朝公孫羽走了過去。
他完全不在意上官慶的身體是否能承受他的暴力拖拽。
上官慶的膝蓋在地上磨出了血來。
“還有氣嗎?”公孫羽問。
“有氣的!”侍衛說著,將上官慶粗暴地扔在了地上,彎身用手去抓他的頭發,打算將他舉起來,讓自家主公看看。
可就在他的手探出去的一霎,耳旁傳來咻的一聲破空之響,極輕,極淡,好似只是自己的錯覺。
然后他就看見他自己的手飛出去了!
——胳膊還在,去抓頭發的姿勢還在,手……沒了!
“啊——”
終于回過神來的他發出了一聲凄厲慘叫!
血噴如柱!
眼看著要噴在上官慶的背上,一名玄衣少年嗖的閃了過來,抱走了地上的上官慶!
玄衣少年一腳踏上對面的石壁,借力一個回彈,單膝落地,穩穩落在了來時的通道上。
另一名高手拔刀上前,一刀朝玄衣少年砍來!
玄衣少年雙手抱著上官慶,無法抽手。
他身后,宣平侯眼神冰冷地走出來,一腳踹上那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