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信陽公主吹著冷風做了會兒刺繡,小丫鬟不敢讓她多吹,壯著被攆出去的風險將窗欞子放下了。
“玉瑾姑姑說了,您不能吹冷風,不能吃涼東西,不能……”小丫鬟低下頭,十分沒底氣地說。
“行了,我又沒說要罰你。”信陽公主沒打算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可在屋子里坐了一個時辰了,也的確有點兒坐不住。
“斗篷拿來,我出去走走。”她說。
“啊,是。”小丫鬟心驚膽戰地將斗篷拿了過來,披在信陽公主的身上。
信陽公主起身來,邁著浮腫的腿腳,走出屋子,來到了廊下。
院子里的雪清掃得很干凈,地上也鋪了防滑的草墊。
小丫鬟為她撐著傘。
“去花房看看。”信陽公主說。
“是。”小丫鬟應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主仆二人去了花房。
這座宅子原本挺大,信陽公主喜歡養花,直接用了半座宅子來當花房。
花房內燒著炭,溫度高。
小丫鬟明白自家公主不是去賞花的,她是想去瞧瞧從前的那些舊衣物都烤干了沒有。
二人剛來到花房門口,便聽見里頭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說公主怎么想的?怎么會把那么多年前的舊衣裳翻出來?還讓咱們洗洗曬曬的。”
“你小點兒聲,別叫人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你當是我一個人這么說嗎?大家私底下都在傳!”
“傳什么呀?”
“公主……其實有兩個兒子!”
“什么?”
“這些小孩兒的衣裳一半是小侯爺的,一半是另一個小公子的,只可惜那個孩子命不好,出生不足月便早夭了!你說,咱們洗曬小侯爺的衣裳倒還罷了,洗那個孩子的干嘛?大過年的洗死人衣裳,多晦氣呀!”
昭都小侯爺活著回來的事,京城已經傳開了。
而有關蕭慶的身份,雖尚未傳到外頭,可關上門來的這些下人,多少在她與玉瑾整理衣物時聽了些去。
小丫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她扭頭去看信陽公主,果然,公主的臉上一片冰冷。
那兩個丫鬟許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冰冷視線,怔怔地回過頭來,見到信陽公主,二人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信陽公主快步走過去。
小丫鬟嚇壞了:“公主!您慢點兒啊!”
信陽公主來到二人身前,厲喝道:“起來!你把我兒子的衣裳弄臟了!”
方才那個出言不遜的丫鬟手里正巧拿著一件蕭慶出生時穿過的小衣裳。
丫鬟抖抖索索地將臟掉的衣裳遞給信陽公主。
信陽公主看著兒子臟兮兮的衣裳,不知怎的,一陣悲從心來。
“公主!”
玉瑾去采買回來了,她聽說信陽公主去了花房,忙過來瞧瞧。
哪知看見這一幕。
她沒立刻問那兩個跪在地上的丫鬟犯了什么事,而是直接吩咐小丫鬟道:“先把她們兩個帶下去,我稍后來處置!”
“是!”小丫鬟將手中的傘收好遞給玉瑾。
玉瑾拿過油紙傘,對情緒瀕臨崩潰的信陽公主輕聲道:“公主,凈空來看你了。”
小凈空回京城后經常過來探望信陽公主,玉瑾方才在門口碰到了他。
信陽公主很喜歡凈空,聽到他過來,她從極端情緒里抽離,將臟掉的衣裳親手拿回了屋。
小凈空在國子監上了一個月的學,又白回從前的樣子了,等過了這個除夕,他就滿六歲了。
不過看上去還是五歲的樣子,真是愁死他了。
信陽公主讓人煮了一碗羊奶給他,放了蜂蜜與紅豆,十分可口。
小凈空大快朵頤地喝完,坐在凳子上陪信陽公主說話。
“公主,你今天氣色不錯,真是越來越美麗了呢!”
信陽公主被他逗笑:“是嗎?”
“當然了,而且。”小凈空上上下下打量了信陽公主一番,張了張嘴,說道,“也變得更可愛了呢。”
信陽公主戳穿他:“你明明不是打算這么說的。”
“啊。”小凈空抬起兩只小手,抓了抓自己的小腦袋,“這也被你看出來啦……好嘛,是嬌嬌讓我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