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風騎的體力漸漸透支了。
顧嬌的手也早已凍在了僵硬上,臉頰與嘴唇凍到麻木,說話都不利索了:“小黑風騎,再堅持一下,云州要到了!”
小黑風騎喘著氣,咬緊牙關,支棱起打晃的身體,飛箭一般朝云州的城樓奔了過去——
……
臘月初十,昭國的京城下了一整晚的雪。
玉瑾天不亮起床時差點兒連門都推不開。
“雪這么大的嗎?把門都堵住了……來人!”她喚道。
一名粗使仆婦拿著鏟子過來,將她門前的冰雪鏟掉了,為她拉開房門:“我正說要來鏟雪的,不曾想您起得這般早。”
玉瑾沒有怪罪她的意思,確實是自己起早了,她望了望南廂的方向,輕聲問道:“小公子起了嗎?”
仆婦說道:“好像沒有,奴婢沒聽見動靜。”
玉瑾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誒。”仆婦去院子掃雪,動作很輕,沒驚動任何人。
南廂房中,上官慶早早地醒了,昨夜母子倆說話說到太晚,過了半夜信陽公主才抵不住孕期的困意睡了過去。
上官慶沒吃國師殿的解藥,飽受體內之毒的煎熬,一刻也合不上眼。
當然,原本他也不想合眼。
他靜靜看著身邊的信陽公主。
這就是他的娘親,懷胎十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將他帶到這個世上的女人。
她很溫柔。
雖然可能也十分嚴格,不過自己并沒有機會到感受不是嗎?
天快亮了,越來越難受的身體提示著他得盡快離開這里。
“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來的路上以為還有三日,吃晚飯時隱隱感覺只剩下一日。
但現在——
他捂住了心口。
這里要炸了,他快呼不過氣了。
“哥哥。”
門外傳來了蕭珩低低的聲音。
上官慶想應他,又怕吵醒了信陽公主。
“我進來了。”蕭珩說。
門被推開,蕭珩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見了坐在床頭冷汗直面的上官慶,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嘴唇發烏,渾身瑟瑟發抖。
蕭珩眸光一沉,大步上前,一把摟住了自床頭栽下來的上官慶。
上官慶趴在他的懷里,虛弱地說道:“帶……我走……”
蕭珩抱著他,看向床上睜著眼眸、死咬住手指不讓自己哭出聲的信陽公主,喉頭艱澀地滑動了一下:“……好,我帶你走。”
蕭珩將上官慶扶了起來,讓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
就在跨過門檻的一霎,上官慶身體一軟,整個人滑倒了下來。
蕭珩趕忙摟住他:“哥哥!”
“慶兒——”
信陽公主所有的堅強都在這一摔里粉碎殆盡,她無法再答應他的要求,她不要他死在外面!
不要他在沒人的地方變成一具冰冷冷的尸體!
她沖過去,跪在地上抱住了如同木偶一般失去生機的上官慶。
“慶兒……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娘……不要……不要……”
滾燙的淚珠吧嗒吧嗒砸在他的臉頰上,也落在了他的眼眸之上。
他的眼底滑下一滴淚來。
娘,對不起。
不能再做你的兒子了。
我沒后悔被你生下來。
謝謝你將我帶到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