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干凈的屋子,一張高三尺寬三尺的床榻,被沸水煮過又烘干的干凈紗布,被沸水煮過的細長利刃,縫合傷口用的針線……
甘草也得在一旁做助手。
按著太醫院的規定,考試時不得有任何人相助。不過,程錦容的外科醫術卻是例外。
“開腹救治病患,身邊至少也要一個人相助。諸如遞送合適的用具之類。”程錦容簡單地解釋了幾句。
幾位醫官有心挑挑刺,其中一個張口便道:“這可不合太醫院的規矩……”
“就依程姑娘的意思。”杜提點淡淡張口。
眾醫官:“……”
眾醫官默默閉上嘴。
小半個時辰后,一切準備妥當。
難得一見的外科醫術,眾醫官俱十分好奇,不約而同地生出了圍觀的念頭。杜提點卻道:“人多易亂,也會驚擾到程姑娘。我進去便可。你們都在外面候著。”
醫官們只得應下,心里暗暗嘀咕不已。
提點大人對這位程姑娘真是分外看重。
那個四旬男子,只知進了太醫院后會有大夫為自己治病,卻未想過大夫會是這么一個年少貌美的小姑娘。一時心中惶惶不安。
當著眾醫官的面不敢吭聲,直至被領進了空屋里,男子才露出心里的驚懼不安:“姑娘,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癥?我患病已經十幾年了,每一次疼痛發作,我都恨不得撞墻自盡。我去過許多醫館,有許多大夫為我看過病,可他們誰都治不好我的病。”
他原本也算薄有家財,家中有屋有田有鋪子。患病這十余年,為了治病求醫,賣了百畝良田,鋪子也被賣了。大宅換成了小院子,一家十余口擠在幾間屋子里。
男子忽地跪下磕頭,一邊哭道:“姑娘,如果你能治好我的病癥,我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姑娘!”
與其說是謝恩,不如說是借著跪下磕頭的舉動排解心中的恐懼。
短短片刻,男子的額頭都磕紅了。
程錦容溫聲說道:“你別怕,我能治好你的病癥。這里是太醫院,大楚醫術最高明的大夫都在這里。待會兒我替你診治的時候,提點大人會在一旁親自坐鎮。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最后兩句話,大大撫慰了驚惶不安的男子。
甘草端了熬好的湯藥來,男子喝下湯藥后,正面躺到了窄塌上,很快沉沉睡去。
程錦容站到窄塌前,手持慣用的三寸細長利刃,動手前,看了杜提點一眼。
杜提點站在床榻邊三尺處,往日慣常半開半合的眼睛,此時凝神睜開,目光炯炯,哪有半點老邁的樣子。
……
半個時辰后。
等在外面的醫官按捺不住了,低聲竊語。
“這個程錦容,年紀輕輕,真得擅長外科醫術嗎?萬一是胡亂吹大氣,這個病患可就遭殃了。”
“可不是么?提點大人也是,竟真得找了病患來,由著程錦容救治。要是真的出了事,連著我們太醫院也跟著丟人現眼。”
“就是。也不知提點大人是怎么想的,該不是真得要讓程錦容進太醫院做什么女太醫吧!大楚建朝以來,從無女子為醫官的先例。此事一旦開了先例,以后不知要有多少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