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別的,就看那一個個醫官,一邊假裝忙碌一邊不時瞥過來一眼。
這也怪不得大家。平日里見到的都是男子,忽地冒出這么一個年少貌美的小姑娘,就像一片草叢里冒出了一朵嬌嫩的鮮花,心思漂浮也是難免。
……
就在此時,一個藥童走了過來。
這個藥童,約有十五六歲,眉眼清秀,面上頗有幾分趾高氣昂:“哪位是程姑娘?”
偌大的藥材房里,只有程錦容一個女子。這個藥童卻似沒看見一般,故意張口詢問。只差沒將找茬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是常山常院使的藥童。
太醫院里的醫官都是考試考進來的。藥童就不一樣了,幾乎所有醫官身邊都會帶一個藥童。要么是貼身用慣的奴仆,要么就是家中子侄后輩。
這個藥童,是常院使的外孫,姓李,眾人習慣了喊一聲李藥童。
莫醫官皺了皺眉,正要張口,就聽程錦容淡淡道:“這里只我一個女子,莫非你連男女也分不清?像你這樣,如何能在太醫院里做藥童?”
李藥童被噎得漲紅了臉。
眾醫官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一個個擠眉弄眼地看熱鬧。
常林早憋了一股悶火,倏忽起身,還沒張口,程景宏也站了起來,冷冷地盯著他。
常林:“……”
李藥童忍著氣張口:“院使大人有令,程姑娘不必待在藥材房。請程姑娘隨我前去,聽院使大人差遣。”
程景宏心里一驚,倉促間卻也想不出拒絕的法子。
身為醫官,被上司傳召差遣是常事,哪有拒絕的道理?
程錦容顯然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張口應下,就和李藥童走了。
程景宏眉頭幾乎擰成了結,迅速瞥了身側的陳皮一眼。陳皮何等伶俐,立刻領會了主子的用意。略一點頭,悄悄退下。麻溜地去尋程方。
程方聽完來龍去脈,心里也是一沉,瞪了陳皮一眼:“這等事,為何不早些來稟報?”
主子們不說,哪里輪得他多嘴。
陳皮心里委屈,口中卻不敢辯駁,老老實實地低頭挨訓。
好在程方急著去救程錦容,呵斥兩句便起身走了。陳皮立刻跟了上去。
常山有自己的藥室,平日制藥從不假手旁人。常家幾代流傳的數十張迷藥藥方,外人自然也難窺其中奧妙。
程錦容被喊進了藥室,常山看也沒看她一眼,隨口吩咐:“將這盆里的白蘇子白芥子撿拾開來。”
白蘇子和白芥子都是極小的球形藥材,比綠豆還要小一些。一種呈灰色,一種呈灰白色或淡黃色。
滿滿當當的一盆,就是撿上一日也撿不完。
如果程錦容不聽號令,常山便可以正大光明地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