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兩個時辰時,程錦容已為宣和帝縫合好傷口,以傷藥止血,然后以紗布層層包裹。最后,程錦容以熱水洗清手上的血跡。
待忙完一切,程錦容屏住的一口氣,慢慢吐了出去。
再年輕體力再佳,連著站著俯身忙碌兩個時辰,程錦容此時也頗覺疲憊。
杜提點親自搬了一張椅子來:“錦容,你坐著休息片刻。”
程錦容沒有拒絕,笑著道謝:“多謝師父。”然后,便坐下了。
換在平時,為病患救治后,程錦容便可以回屋休息一兩個時辰。不過,為天子看診治病,就別想著休息這等好事了,得一直在床榻邊守著才行。
程錦容坐下后,杜提點也坐了下來,低聲問道:“錦容,你之前為何面色微變?莫非皇上的病癥有什么不妥之處?”
趙公公的目光倏忽看了過來。
六個內侍也齊齊盯著程錦容的臉。
程錦容淡淡道:“等皇上醒了,我自會親自稟報皇上。”
眾人:“……”
杜提點很清楚程錦容的脾氣,略略抽了抽嘴角,便住了嘴。
趙公公忍不住哼了一聲:“咱家伺候皇上十數年,像程太醫這般氣性之人,著實前所未見。”
程錦容瞥了陰陽怪氣神色不善的趙公公一眼:“趙公公既伺候皇上多年,就該清楚皇上的脾氣。如果我將龍體病癥情形先告訴趙公公,皇上知道了,會如何做想?”
趙公公:“……”
可不是么?這可是最犯宣和帝忌諱的事。
他一時情急心切,竟忘了這一點!
趙公公面色變了又變,倒是能屈能伸,咳嗽一聲道:“程太醫說的有理,是咱家多嘴了。”
程錦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寧神湯藥的藥性是三個時辰。程錦容為病患救治,約莫兩個時辰。也就是說,等上一個時辰左右,宣和帝就該醒了。
密室里燃著數盞牛油火燭,將密室里照得十分亮堂。也令人渾然失去了對天色的感知。
好在密室里放置了專門計時的沙漏。程錦容默默守在病榻邊,偶爾瞥沙漏一眼。
已經是午時了。
宣和帝手指動了動,尚未睜眼,先模糊地低聲呼痛。
眾人皆是精神一振。尤其是趙公公,立刻便跪了下來,滿面激動歡喜的淚水:“蒼天保佑!皇上總算是醒了!”
幾個內侍也齊刷刷地跪下。
杜提點動作稍慢了一步,跪下之前,沒忘記以眼神提醒程錦容。
程錦容還沒來得及跪下,宣和帝已經費力地睜開眼,沖著程錦容說道:“你過來。”
短短三個字,已令宣和帝額上滿是冷汗。
雖然敷了止血止痛的傷藥,可他的腰腹處還是陣陣劇痛。整個人如同自地獄里走了一遭,全身虛弱無力。張口說話,更是艱難。
程錦容上前兩步,看著面色蒼白滿額冷汗的宣和帝:“微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