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人,已經很久沒獨處說過話了。
二皇子先被關在府中一年,后來,壽寧公主回宮養病。長樂宮里的宮女,都是帝后的人。二皇子偶爾進長樂宮探望妹妹,也不敢胡亂說話。
二皇子坐到床榻邊的椅子上,溫聲說道:“壽寧,你現在感覺如何?頭還疼不疼?”
熟悉的聲音,令壽寧公主頗為心安。
她扁了扁嘴,不無委屈地說道:“頭倒是不疼了。就是一片空白茫然,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剛才見了你,我都愣了片刻,才記起你是誰。”
壽寧公主一邊說,一邊紅了眼眶:“二哥,我總覺得我忘了許多重要的事。我還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是,任憑我怎么想,也想不起這個人了。之前三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我半點都記不起來了?”
“二哥,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告訴我好不好?”
這種遺忘了一切的感覺,就如走在無邊的荒野上。往后看,一片迷霧。往前走,又是一片混沌。
這樣的感覺,太糟糕了。
可她身邊伺候的宮女,都如啞巴一般。任她怎么問,也不說半個字。
為她看診的杜提點,就是一只滑不溜丟的老狐貍。憑她的功力,也問不出什么來。對著父皇母后,她莫名覺得心虛驚懼,什么也不敢問。
壽寧公主坐直了身體,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二皇子:“二哥,你一定什么都知道。你快些告訴我!”
二皇子用復雜的目光看著壽寧公主,一臉無奈地苦笑:“壽寧,我不想騙你。可是,我真的不能說。”
“父皇母后都下過嚴令,不準任何人在你面前透露半個字。”
“我已經被父皇母后厭棄不喜,若是再拂逆他們的心意,他們一定會嚴懲不貸。壽寧,你只要知道,二哥是世上唯一真心待你的人就行了。”
壽寧公主越聽越糊涂:“二哥,你說的這些,我根本聽不懂。父皇母后是為了我,才不準任何提及舊事。他們都很疼我。二哥為什么會說,你才是世上唯一真心待我的人?難道父皇母后對我不好嗎?還有小六和康寧,還有幾位皇兄皇嫂,他們……”
二皇子短促又尖銳地冷笑一聲:“你太傻太天真了!父皇母后不是疼你,而是怕你記起了舊事,會恨他們入骨。”
二皇子深深看了壽寧公主一眼:“壽寧,你真的想知道嗎?哪怕事實會讓你的生活天翻地覆?”
二哥的眼神為什么那么可怕!
壽寧公主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可想知道真相的迫切,遠遠勝過了心中的惶惑驚懼。她咽了口口水,用力點頭。
二皇子聲音沉凝冷厲:“好,那我就將一切都告訴你。”
“你的腦海中,是不是偶爾會出現一個身影?你看不清他的臉,記不清他的模樣,連他的名字也忘了。”
“他是元思蘭,是韃靼太子,也是你的未婚夫婿。”
元思蘭。
壽寧公主的臉孔悄然泛白,似有尖銳之物在她腦海中瘋狂沖撞。劇烈的疼痛,令她想放聲尖叫痛呼。
“你不能喊叫呼痛,不然,會令門外的宮女警覺。”二皇子低聲警告:“要是引來了康寧她們,你就什么都聽不到了。”
壽寧公主用力攥緊被褥,竭力忍下劇痛:“我一定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