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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夫人半夜時閉了眼,死訊很快傳開。
裴氏族人很快得知這一噩耗,一個個低聲哭了起來。其中有兩個和永安侯夫人交好的女眷,哭著進了屋子里,為永安侯夫人換了一件干凈的衣服,又為她整理儀容。
李統領也聞訊趕來。
裴璋目中滿是悲慟,勉強還能撐得住:“李統領,我想尋一具棺木,將母親下葬。”
流放途中,不便尋棺木。前面死的三個裴氏族人,都是裹著一張草席便埋了。裴璋現在只想母親能躺進棺木里下葬。
李統領二話不說應下:“好。這里離最近的城鎮約有二十幾里路。我這就令人騎馬前去,買一具棺木回來。”
裴璋拱手,深深躬身:“多謝李統領。”
“公子不必多禮。”李統領扶起裴璋,言詞懇切,透出同情:“生死有命。死者已矣,活著的人總要活下去。還請公子節哀!就是為了這么多裴氏族人,也請公子保重自己。”
裴璋略一點頭,沒有說話。
原來,失去母親的滋味是這般痛苦。
程錦容尚未記事就沒了親娘。那十幾年,她從不知道母愛是什么滋味。那樣的日子,她是怎么過來的?
如果有人這般害他的親娘,他怎么可能原諒?
程錦容沒有做錯。有這樣的仇恨隔在他們之間,他們早已沒有做夫妻的可能了。
“大哥,”裴玨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和你一起守在母親身邊。”
裴璋緩慢又木然地抬頭,看了裴玨片刻,才點了點頭。
裴玨紅著眼睛,和裴璋一同跪在床榻邊。
直至天明,出去的十幾個御林軍侍衛,才拖了棺木回來。萬幸有木板車,厚實的棺木抬在木板車上,再以馬拉回來。
裴璋和裴玨一同抬起永安侯夫人的尸首,放進棺木里。
永安侯夫人剛死不久,臉上還未泛青,就如睡著一般,面容平靜。
合上棺木的剎那,裴璋的眼驟然紅了。
裴玨沒忍住,失聲哭了起來。
數百個裴氏族人,一同跪下痛哭。
永安侯夫人是裴氏宗婦,這一死,裴氏族人就像沒了主心骨。再想到流放途中的痛苦和對未來的茫然未知,更是悲從中來。一時間,哭聲震天。
裴璋沒有再哭。
該流的眼淚,都已經流盡了。現在,他要親自將母親下葬。然后繼續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