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心里一陣苦澀,轉頭避開魏賢妃的目光。
我不殺伯仁,伯仁都要因我而死。
她的心里被宣和帝離世的痛苦填滿,又加上了這份自責和愧疚,幾乎要將她壓垮擊潰。
魏賢妃等人也走了之后,靈堂里只剩下裴皇后和瑜美人,還有角落處的程錦容。
“珞瑜,你也去歇著吧!”裴皇后低低地說道:“有錦容陪著本宮就行了。”
瑜美人略一猶豫,看了程錦容一眼。程錦容默默起身上前,在裴皇后的身側跪下,手扶著裴皇后的胳膊。
瑜美人這才放心離去。
很快,靈堂里又恢復了死寂一般的安靜。
時間一點點地滑過,四更的梆子聲響了起來。
“錦容,只有你沒勸本宮去休息。”裴皇后的聲音低啞晦澀。
因為,只有我清楚宣和帝對你的情意到底有多深厚。我知道你對宣和帝的感情有多復雜。程錦容眸光復雜,輕聲道:“有我在,娘娘安心跪靈。”
裴皇后轉頭看了程錦容一眼,目中滿是悲涼和痛苦。
程錦容鼻間微酸,扶著裴皇后胳膊的手,一直未曾松開。
五更天時,嬪妃們誥命夫人們在宮人的攙扶下再次來跪靈。
整整熬了一夜的裴皇后,依舊挺直腰背跪著。
程錦容悄然回了原來的角落里,默默地陪伴守護著裴皇后。
這一日,裴皇后勉強吃了幾口饅頭,喝了幾口溫水。她也清楚,不吃東西根本熬不了幾天。可她的身體本能地排斥進食,只吃了幾口,便胃中翻滾難受,實在咽不下去了。
六皇子在傍晚時終于來了一回。
母子兩人見了面,彼此都是一驚。
“母后一定要保重身體。”六皇子紅著眼,聲音低啞。
裴皇后嗯了一聲,輕聲叮囑兒子:“你也要撐住。你父皇走了,現在,這宮里宮外都得由你撐著了。”
六皇子點了點頭。
之前這一年,宣和帝一直臥榻不起,朝中政事都交到了他手中。宮中諸事,他也可做決斷。
可現在,宣和帝一合眼,他才清晰地體會到什么是重任在肩。
從今以后,再也沒人能給他撐腰,為他遮風擋雨了。
所有事,都得由他一力承擔。
六皇子和裴皇后低語幾句,又去了角落處,低聲對程錦容說道:“容表姐,這段時日,就辛苦你照顧母后了。”
程錦容抬起眼,低聲道:“殿下放心,我會照顧好娘娘的身體。”
姐弟兩個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
到了第三日,靖國公夫人先病倒了。
就是病著,也不能出宮。不過,每日大半時間都可以休息。只要跪兩個時辰便可。熬過宣和帝頭七,病倒的誥命夫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