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
“太清乃禁忌,生而不祥,血脈豈能相互觸碰呢?你觸碰了我,差點被我掠奪干血脈,這種掠奪,是太清血脈不可避免的渴求,我們每個人都是吸血鬼,渴求對方的血。”李八百解釋道,“哪怕是父子之間,若常年共存,也會失控,我們的血脈需要升華,如涅槃一般,熊熊燃燒。”
升華?涅槃?
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
太清血,不止要覺醒,還要升華?
“什么意思?”我不解,只覺得有些詭異和唬人。
“太清血脈,源自最黑暗中的禁忌,你可以理解為罪孽,太清人本身就是罪孽,我們是希、是夷、是微,甚至是鬼,不過空有陽人的軀殼罷了。”李八百平靜解釋,仿佛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語。
我卻渾身一抖,瞳孔都縮了縮。
太清人本身就是罪孽?
我可以化鬼,自詡為陰人,但從未想過這般深入。
我跟鬼魙希夷微沒有區別?只是空有陽人的軀殼?
“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然后才能升華,只有擁抱黑暗,才能發揮太清的終極力量,你可知道太清的本質是什么?”李八百問我。
我心頭發緊,澀澀道:“大鬼吃小鬼?”
“這個比喻很形象,就是大鬼吃小鬼,太清,凌駕一切罪孽之上,如此便可大鬼吃小鬼,而代價就是,我等化作大鬼。”李八百笑了一聲,很滿意我的回答。
我的腦子當即亂了,驀然回憶起《天地太清神鑒》上的開卷語,太清是不歸路。
當初,我被九九天劫劈殘,領悟了陰陽共存的真諦,以為太清不是不歸路,只是一條不斷陰陽循環的另類路。
現在看來,陰陽循環只是中轉站,太清依舊是不歸路。
在路的盡頭,是“大鬼”。
我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在不就的將來,我或許會化作“大鬼”,成為一個不明的罪孽生靈,那就是太清人的歸宿?
這么看來,我父親就是“大鬼”了。
以他的實力,不可能被希感染,他的一身紅毛不是被感染的,而是他“自愿”的。
他并不痛苦,亦或者說,已經痛苦到最極致了。
他不是人了,是大鬼!
我嘴唇抖了起來,實在難以接受。
這才是陰人的本質嗎?
己身即罪孽!
李八百靜靜地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
我此刻也啞然了,我感覺有很多話想問,可又什么都問不出,腦子里是一團漿糊,前所未有的混亂。
最終,還是李八百開口:“當年我如你一樣,也不愿接受,我抗爭了八百年,可是無濟于事,我甚至廢掉了太清法,專修道法,我成了一個道士。”
“可是,血脈變不了,哪怕將所有血換掉,我的心臟,我的骨髓依舊會誕生太清血,這是烙印。一代代傳下去,永遠無法抹除,永遠都在渴求升華。”
李八百又笑了一下:“你要是不肯面對現實,也可以廢掉太清法,轉修道法,我看你道術不錯,很有天賦。如此,或可欺騙自我千年,瀟灑一世又一世。”
這個抉擇,我早在太一道就面對過了,當時掌教都勸我修道法,但我放棄了,固執地修煉太清法。
沒想到現在,這個抉擇又來到了我面前。
我聲音有點嘶啞,盯著模糊的李八百問道:“我們太清人在人世的意義是什么?”
禁忌、不祥、罪孽、大鬼……
既然如此,太清何必存在?何必傳承?
又有何意義?